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木桌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上官浅与寒鸦柒一人倚着桌的一端,姿态慵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偶尔传来几声轻柔的猫叫。
那些选亲潜入宫门做任务的点点滴滴,本以为再也没机会说给寒鸦柒听的故事,此刻被上官浅娓娓道来。
寒鸦柒手里转着空茶杯,忽然想起什么,挑眉看向上官浅:“你当初为啥不答应嫁给那小将军?要是他肯帮忙,无锋早就能灭掉了,也不用你费这么多功夫。”
上官浅正轻轻摸着怀里的小猫雪球,猫毛柔软顺滑,奶白的长毛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他纯粹而自由,而我背负太多。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拉他下这深不见底的江湖坑。”
寒鸦柒愣了愣,随即笑了一声,却没了往日的戏谑,多了几分感慨:“我倒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心软的一面,但是.......绝对不止这一个原因吧。”
“借孟景渊的手,覆灭无锋很容易,但不一定能杀死点竹,点竹那人,可不好抓,她给自己留的后路可多了。”上官浅低头蹭了蹭雪球的额头,转而问道:“你现在怎么打算的?无锋也灭了,有想好之后何去何从吗?”
寒鸦柒靠向椅背,目光望向窗外的庭院,语气随意:“没想好,暂时先在后山月宫待着吧。反正对我来说,在哪都一样。”
上官浅看着寒鸦柒不在意的模样,忽然笑了,伸手将怀里的小猫轻轻塞进寒鸦柒怀里,托着腮,眼神里满是探究:“你和那月公子是什么情况?你们好像挺熟的。”
“不熟。” 寒鸦柒几乎是立刻开口,手忙脚乱地托着怀里的猫,生怕它掉下去。“我看宫门这些人,一个个在旧尘山谷里关傻了,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对外人一点也不防备,说什么信什么,满脑子只有情爱。”
说着,寒鸦柒低头看向怀里的猫,忽然皱起眉 —— 小猫正发出细微的 “咕噜” 声,震得他手心发麻。
寒鸦柒小心翼翼地把猫举到耳边,侧头听了听,疑惑地看向上官浅:“你这猫是不是坏了?怎么一直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上官浅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伸手过去,轻轻摸了摸被寒鸦柒举着的雪球的头,指尖划过柔软的猫毛:“这是它很开心的表现。只有在觉得安全、舒服的时候,猫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雪球似乎很享受上官浅的抚摸,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咕噜” 声更明显了。寒鸦柒小心翼翼地把猫抱回怀里,动作笨拙却轻柔,生怕惊扰了这团柔软。
“那你呢?和宫尚角又是什么情况?我之前问过你,进入宫门后,你会爱上宫门的人吗?”
“我当时说,绝无可能。”上官浅垂了垂眼,手里还残留着猫毛的暖意,声音轻却清晰。
她之前一直和云为衫强调,一个刺客要是爱上自己的目标,结局一定会死的很惨。
“不要动心” 这四个字,是她给云为衫的忠告,更是她给自己划下的底线。可如今想来,她和云为衫,好像都没能做到。
上官浅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可我和宫尚角,偏偏太像了。都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习惯了先顾着自己,事情都要算清利弊得失,最爱的从来都是自己。可偏偏就是这一丝相似,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让我更想去发掘他的内在,我…… 确实动心了。”
“我还以为你会嘴硬不承认。”寒鸦柒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
上官浅却神色平静,“ 我又不是不敢直视内心的情感,自欺欺人的懦夫,不过是动心罢了,又不代表输了。利用一切情感,达成自己的目标,你之前教过我的。”
动心是真的,利用也是真的。她从未忘记自己的目的,这份心动,还远没到能让她放弃一切的地步。
那你最开始,为什么偏偏选宫尚角做目标?寒鸦柒语气带着几分探究,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上官浅眼底没什么波澜,带着对局势的清醒判断:“因为,无锋害怕他。”
在这江湖上,能让无锋真正忌惮的人,可不多。宫尚角算一个。他手握角宫权柄,更重要的是,宫尚角对无锋的敌意从未藏着掖着,这样的人,是无锋的死敌,也是无锋最忌惮的威胁。更何况——上官浅话语顿了顿,抬眼望向窗外,“他母亲和弟弟都死在了无锋手里,这份血仇,和我心里压着的那些,没什么两样。一个既能帮我达成目的,又与我有着共同敌人的人。”
“不管是利用也罢,合作也罢,对当时的我而言,他都是一个绝佳的目标。”
“听你这么说之前,我以为你对那宫尚角,是利用的成分居多。”寒鸦柒定定地看着上官浅,目光像是要穿透她平静的表象,“毕竟,无锋只教过你怎么骗人,从没教过你怎么爱人。”
“爱人不用教,也教不会。”上官浅说着,又摸向雪球 。“以前总想着复仇,现在无锋没了,点竹也死了,倒有些迷茫了,还挺无聊的。”
“迷茫就去少林啊,还能去哪?”
“少林?” 上官浅挑眉,坐直了些,语气里满是不解,“你们一个个的,是都收了少林什么好处吗?寒鸦叁在那当和尚,宫唤羽也在少林呆过,他们说说也就罢了,你又没去过少林,凑什么热闹?”
“我是没去过,但江湖上关于少林的故事可听了不少,什么高僧点化迷途人,什么禅房论道解心结,听着就挺玄乎。”寒鸦柒往前凑了凑,语气认真了些,“而且,听说少林的素斋挺好吃。”
“不好吃的,我吃了半个月,那少林斋菜的味道能用很难吃来形容。”上官浅重新靠回软榻,轻声道:“不过…… 说不定去走走,真能有点不一样的想法,也还有些孤山派的事情得查。”
“你在后山,不如也帮我查一些事情。”
角宫向来肃穆,似浸在一汪沉敛的静气里,从无半分浮躁。
上官浅刚进角宫正殿,就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环视了一圈,上官浅也没发现房间里有哪里和平常不同。悬着的墨画、案上叠放的卷宗,连窗棂外漏进来的光影,都和往日并无二致。可那股若有似无的违和感,却始终绕在她心头。
又往里走了几步,一道金黄的小影子便 “嗖” 地窜了出来,直直扑到她脚边,小身子围着她的裙摆不停打转。
那是只比巴掌大些的小狗,浑身裹着一层蓬松柔软的金毛,两只软乎乎的耳朵耷拉着,耳尖还缀着几缕比绒毛更浅的奶白色胎毛,随着它晃脑袋的动作,那几缕软毛也跟着轻轻晃荡,透着股没长开的稚气。
上官浅心头一软,不自觉地蹲下身,手刚触到那团暖融融的金毛,便被那柔软的触感裹住。小狗也不躲闪,就那么仰着脑袋盯着她,圆溜溜的眼睛蒙着层薄薄的水汽,像两颗浸在温茶里的琥珀珠,仿佛在盼着她再多摸几下。
上官浅望着小狗懵懂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 这小家伙,也太可爱了。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时,她才抬眼望去,只见宫尚角走进了殿内,他目光落在她与小狗身上,说道:“这是海外商人带来的犬种,原本是猎户专门培育来帮忙捕猎的品种。性子温顺,也通人性,更难得的是骨架大,等它长大了,个头能比狼还壮实。”
“能长到那般大?” 上官浅微微睁大了眼,显然有些惊讶。她低头看了看怀里不过巴掌大的小狗,又抬手在身侧比了比约莫半人高的尺寸,随即轻轻蹭了蹭小狗的脑袋,“那你可真了不起,现在看着这么点小,将来竟能长到那样大,照这么说,你往后定是个能吃的。”
怀里的小狗似是听懂了般,轻轻晃了晃耷拉的耳朵,小脑袋往她掌心又蹭了蹭,惹得上官浅笑意更浓。
“喜欢吗?若是喜欢,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宫尚角走上前说道。
“喜欢。” 上官浅抬眼望着宫尚角,声音里带着雀跃,“这是角公子要送我的?”
宫尚角微微颔首,“嗯” 了一声。
上官浅抱着小狗沉吟片刻,目光在殿内暖光里转了圈,忽然弯着唇开口:“那就叫‘开心’吧。”
抬眼看向宫尚角时,上官浅眼底亮得像落了星辰,“希望角公子,往后每日都能开心。”
宫尚角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胶着在墨池边的人身上。
上官浅半蹲着,怀里搂着小狗,开心用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惹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的发梢垂落在肩头,沾了点暖光,连侧脸的轮廓都柔和得不像话。
一阵暖意忽然从心口漫开,他望着那抹映在墨池边的身影,望着她眼底的欢喜与唇角的笑容,或许每日开心.......真的能成真吧。
殿内日光暖融融的,上官浅低头逗着怀里的 “开心”,小奶犬蹭着她的掌腹,发出细弱的 “呜呜”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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