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摸西拎，左拨右扯。李泽玉手里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把林氏腰上挂的玉佩，手腕上带的串子，手指上的猫眼石戒指……一应零碎小件儿，统统扒拉了下来。
用帕子尽情一包，鼓鼓囊囊的，交给了李泽佳：“姐姐，你最公道，你来保管。一会儿二婶回来，原样奉还。”
林氏气得指着她鼻尖，“你，你，你，你放肆！”
李泽玉不紧不慢地说：“好了，这才像一个在侯府中过得不好的落魄人……”
李泽佳方才知道她的用意，说：“对对。外头人的眼睛可厉害了，只靠装个表面样子，可瞒不住人。二婶既然要装，还是装真切些的好。你放心好了，我这边打个朱印到帕子的打结处，谁要是动过了，一眼能看出来。到时候在公中十倍奉还。如何？”
林氏时时处处，每一步都被这两个丫头给算准了，哑口无言。
最终只是狠狠甩上帘子：“走！”
目送林氏离开，李泽佳还很担心：“玉儿。这般打赌，会不会太冒险了？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跟她说装一回穷，让她家人知难而退。谁知道你还押上了脂粉铺子……那可是一年成千上万的营生！”
谁知道一辆小马车轻装上阵的，到了她们面前停下。车上，露出李泽凯半张脸：“快快，上车。”
李泽佳：“……”
李泽瑜：“……”
俩双双成了斗鸡眼。眼看着李泽玉轻盈上车，从李泽凯手里接过团好的大毛披风，李泽佳终于忍不住了：“你们想要干嘛？”
“还能干嘛？眼见为实，麻溜利索的跟过去啊！”李泽玉把另外两件大毛衣服一一送到姐妹们手中，“不跟过去亲眼看着，如果二婶回来撒谎，我们可就死无对证了！”
李泽凯则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姐姐，三姐姐，快上车！”
没奈何处，李泽佳李泽瑜上了车。
李泽瑜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习惯，把自己蜷缩到一边去，低声嘀咕：“我自己一个人，用不着你们帮忙。”
“瑜儿。你别拧巴了行不行。昨天祖母说的话你没听吗，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就算要一个人坐，也该凯儿一个人。”李泽玉抬起膝盖顶了顶李泽凯的臀，“听到没有，过去！”
李泽凯捂着屁股飞快窜到马车对面，嚷嚷：“李泽玉，你别忘了谁帮你把马车弄出来的！！你这般对我！”
李泽玉朝他眯了眯眼睛，磨了磨牙：“还想不想看热闹啦？”
“要看。爱看。”
“那就闭嘴。”
看着他们斗嘴，莫名被感染乐呵了，李泽瑜不禁唇角上勾，而且越往下压，越往上勾……
按照李泽凯的嘱咐，小马车绕了个路，从梨花院的偏门上了街。
林氏娘家这几年也是肉眼可见的兴旺起来了，到了柳树巷一问，轻松打听到所在地。
指路的大妈还挺多话：“你们几个生嫩生嫩的，年纪加一块还没我老大娘大，可怜大过年就出门在外……也是远方亲戚来找林自力家谋事情的吗？我好心劝你们一句哦，改日再来吧。他们家那姑奶奶今儿回门。可是啊，看着今年光景不大好，往年都是光光鲜鲜的回来，那衣服缎子滑溜得能照见人影……今年却鞋邋遢车邋遢的。那一家子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端，如今正关起门在家里吵架呢。”
“吵架？”
“为什么吵架？”
“那不是明摆着的么。”弟妹七嘴八舌八卦，李泽玉一脸意料之中，“我都说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走，看看热闹去。”
李泽凯歪了歪嘴巴：“咦——二姐姐你笑得好奸诈，我好喜欢。”
李泽佳一脸不赞同地坐在旁边，但又很无奈。
比较复杂的就是李泽瑜了，她双手紧紧抓着双膝，快把裙子掐出水来了。
李泽玉安慰她：“你别紧张，横竖赌注押的是我的铺子。”
“哎哟，二姐你别说了。你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李泽瑜声音都抖了。
离林氏家里还有一段路，李泽玉就让马车停下来，带着人下了车，步行来到林家邻居，敲门。那邻居大妈开了门，笑眯眯的，一句话不说，就让开了。
原来李泽玉提前一天让赵嬷嬷出来找到了这个人家，就说是要找林家办事的，想要先落脚。两个银饼子花出去，邻居当即问也不问，并且把二楼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恭候姐弟们过来。
这手技巧一露，李泽佳李泽瑜也就罢了，反应最大的，是李泽凯。
少年又兴奋又雀跃，一马当先上了二楼，接着姐姐们上来。还特意在李泽玉身边，神秘又郑重的压低嗓子：“二姐，你好厉害啊。比戏文上的探子还能干。巾帼不让须眉——这手心计，你是打哪儿学会的？”
李泽玉总不能告诉他上辈子就会了，她含含糊糊道：“做了个梦，梦里会的。”
丢下目瞪口呆的李泽凯，落荒而逃。
有钱能使鬼推磨，安坐在阁楼上，透过小窗往外看，正好把林家热闹不堪的后宅看得清清楚楚。主人家还送来了瓜子松瓢饴糖等年节食品，姐弟四个坐一桌，边嗑零食边吃瓜。
屋子里尚算平静。
过了一炷香，瓜子嗑了不少，林家水净鹅飞的。李泽凯道：“二姐，你要输了？”
李泽玉沉住气：“为时尚早。”
“那我们要一直蹲在这儿吗？好无聊啊。”
到底是少年人，不太沉得住气。李泽佳道：“如果你觉得气闷，就去外面玩玩？”
一副讲道理的口吻，李泽凯也不大喜欢。
李泽玉眼珠子一转，道：“有了，我们玩牌吧。姐姐，你来教我。”
京城作为全国之首，万国来朝，繁华无比。诸多杂耍、娱乐，无不流行。无论男女，都雅好享乐。有古老的射覆、投壶、蹴鞠、对弈，也有时兴的叶子牌、马吊、花牌，还有博彩的鱼虾蟹、字花、大小。
李泽佳平日很少玩，实际上却是抹牌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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