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袅袅正说得口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闻言顿住，眨了眨眼，努力回想了一下：“呃……这个……好像……只听说是惠妃娘娘的什么……远房表侄女？具体什么家世背景……还真不清楚。”
她光顾着跟柳如烟斗法了，确实没细究过对方的户口本。
“惠妃的表侄女？” 太后眉头蹙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惠妃母家……似乎并无显赫亲族，哪来的这般不知礼数的远房亲戚？容嬷嬷。” 她转向身边侍立的心腹老嬷嬷，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去，仔细打听打听，这个柳氏，究竟是惠妃哪一房的表侄女，父母何人，籍贯何处，是如何入的京，又如何到的三皇子身边。事无巨细，都给哀家查清楚。”
“是。” 容嬷嬷躬身领命，眼神锐利，没有丝毫犹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办差了。
太后处置完这件事，目光又重新落回当袅袅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不解：“说起来……哀家一直有些疑惑。老三那孩子，性子一向温良，从不是全然不讲道理之人。为何独独对当婷婷……如此冷漠绝情？甚至纵容一个侍妾欺到她头上？这里头……莫非还有什么哀家不知道的缘由？”
“呃……这个嘛……” 当袅袅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心虚起来，眼神开始飘忽，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直视太后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她心里疯狂吐槽：我能说啥？说您的好儿媳皇后娘娘乱点鸳鸯谱，硬把两人绑在一起？说当婷婷以前就是个被宠坏了的草包美人，作天作地把本来就不多的情分作没了？说三皇子可能就是单纯的眼瞎心盲就爱吃白莲花那套？还是猜测可能有什么更狗血的隐情？
好像哪句说出来都是在给皇后上眼药，或者是在议论皇室隐私！祸从口出啊姐妹！
于是她只能干笑着打哈哈：“这个……我也不知啊……许是……许是缘分未到？或者……三皇兄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她试图把锅甩给玄学和三皇子独特的审美。
太后何等精明，一看她这副支支吾吾、眼神乱瞟的模样，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
她哼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对皇后的不满：“哼，只怕是皇后当初做事，太不成样子！只顾着门第匹配，全不顾小儿女的心意性情是否相合，才酿成今日这般怨偶！”
当袅袅在心里双手合十，默默念叨：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耶稣基督，各路神仙保佑！真不是我先说皇后娘娘眼盲心瞎的！是太后老人家自己慧眼如炬看出来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千万别把这笔账算我头上！我不想卷入你们婆媳妯娌的宫廷大乱斗啊！
她默默拜完了各路神仙，感觉稍微安心了一点，赶紧趁机提出自己盘算已久的事情：“皇祖母。” 她凑近太后，挽住太后的胳膊，声音放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孙媳……想求您个事儿。”
“哦？什么事？又看上哀家库房里什么好东西了？”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以为她又想要什么赏赐。
“不是不是！” 当袅袅连忙摇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期盼和认真，“孙媳是想……搬回七皇子府去住。”
太后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微微蹙眉：“怎么突然想着要回去了？可是在永寿宫住得不舒心？还是下人们伺候得不用心？”
“没有没有！皇祖母这里最好了！吃得好住得好，您又疼我，孙媳都快乐不思蜀了！” 当袅袅赶紧表忠心，随即解释道，“是……是想着，承宴他……听太子说，下个月就要班师回朝了嘛……”
她脸上适时地飞起两抹红云，带着新妇的羞涩和期待：“孙媳想提前回府去，把府里上下好好打理一番，该修缮的修缮，该添置的添置，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的，等他回来……也能住得舒服些。总不能……总不能让他凯旋回来，还看到一个乱糟糟的府邸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更现实的理由：“而且您看，现在蝗灾过去了，饥荒也缓解了，流寇之乱也平定了，京都内外都恢复了太平，安全得很。孙媳回去住着，定然无事的。若是想您了，随时都能递牌子进宫来给您请安陪您说话呀！”
太后听着她的理由，看着她那副“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回自己小窝的模样，心里明白她是惦记着丈夫，想提前回去经营自己的小家了。虽然有些不舍这个开心果在身边闹腾，但也能理解小女儿家的心思。
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纵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你想回去便回去吧。确实也该回去好生打理一下了，老七在外征战辛苦，回来是该有个舒坦窝。”
当袅袅看出太后眼中的不舍，心里一软，连忙亲昵地挽住太后的胳膊，把脑袋靠在她肩上，像只撒娇的小猫，声音甜甜糯糯的：“皇祖母最好了！孙媳就知道您最疼我！您放心，我就是回自己府里住着，又不是不见面了！我保证，三天……不，两天！两天就进宫来看您一次！陪您用膳，陪您说话，给您讲宫外的趣事儿！保证比那说书先生讲得还精彩！”
太后被她这副赖皮的样子逗笑了，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骂道：“就你这张嘴啊，惯会哄人开心！鬼灵精怪的！行了行了，哀家准了！明日便让内务府安排车驾和护卫，送你回去。回了府，一切小心，有什么事，立刻派人进宫禀报，知道吗？”
“知道啦！谢谢皇祖母！” 当袅袅笑得眉眼弯弯。
七日后，七皇子府。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在房间里投下温暖的光斑。当袅袅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软馨香的床榻上，睡得正沉，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显然正做着什么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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