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更是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那你还辛苦吗？”
当袅袅扭股糖似的缠着太后，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哎呀皇祖母，此辛苦非彼辛苦嘛！您就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多心疼心疼我呗！”
太后被她哄得心花怒放，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容嬷嬷在一旁适时插话，语气里满是宠溺：“郡主哟，您这张嘴啊！太后是最心疼您的啦，这满宫里谁不知道？”
当袅袅这才心满意足地嘻嘻一笑：“我知道的！所以你看，我带了些什么好东西来孝敬皇祖母啦？”
她先是献宝似的捧出一个硕大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叠放整齐的新衣。
那衣裳以最上等的玄色云锦为底，衣料在光线下流动着暗敛华贵的光泽。领口、袖襟与前襟处，用极细的金线与彩色丝线，以失传的“盘金绣”技法，绣满了繁复层叠的缠枝西番莲与祥云纹样，花瓣饱满，云气蒸腾，既显雍容大气，又不失灵动雅致。
衣摆处更是以渐变色的丝线绣了整幅的“江崖海水”纹，气势磅礴，与太后的身份地位无比契合。
太后定睛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忍不住伸手抚摸那细腻的纹路与冰凉的料子。
容嬷嬷在一旁啧啧称赞：“哎呦喂，郡主的眼光真是这个！”她竖起大拇指，“次次选的都是顶顶好的，又最合太后的心意！这身衣裳，穿出去赴大朝会都使得！”
当袅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像变戏法似的捧出一个白玉小盅，揭开盖子，一股清雅的茉莉花香混合着醪糟的甜醇气息瞬间飘散开来：“这是我特地为皇祖母做的茉莉醪糟，用的是今春最新的茉莉花窨香，醪糟是我盯着小火亲自煮的，最是温润养人，您快尝尝？”
太后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小口，那清甜不腻、花香浓郁的味道在口中化开，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连眼角的鱼尾纹都仿佛在满意地跳跃。
接着，当袅袅又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油纸包，故意在太后面前晃了晃，拉长了声音：“哎呀~是什么这——么香呀——”
太后吸了吸鼻子，那熟悉的、甜馥的玫瑰香气让她立刻了然，忍不住笑出声：“哼，你这小滑头，是西街那家老字号糕点铺子的玫瑰煎！你一进来哀家就闻到了！”
当袅袅惊喜地瞪大眼睛：“这都闻得出来？看来皇祖母是真想这一口了！”
“可不是么，”太后嗔道，“就你会惦记哀家这点喜好。”
当袅袅赶紧把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烤得酥黄、点缀着玫瑰丝的点心：“就是玫瑰煎，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特地买来孝敬您哒！”
太后看着眼前堆满的“心意”，拿起一块玫瑰煎，慢悠悠地咬了一口，然后瞥了一眼满脸堆笑、眼神闪烁的当袅袅，了然道：“行了，东西哀家也吃了，也喝了，也看了。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求哀家帮忙？”
当袅袅被点破心思，也不尴尬，蹭过去嘿嘿一笑：“哎呀，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祖母的火眼金睛！”
太后用指尖虚点了点她：“你呀，就是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这么殷勤地来看哀家，肯定是有求于哀家。”
“皇祖母您这话说的！哪能啊！”当袅袅挽着她的手臂摇晃，“我就是特地来看您，顺便……让您帮个小忙，嘿嘿！”
太后放下糕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神色了然：“是不是为你大哥当然上交虎符的事儿？”
当袅袅立刻送上崇拜的眼神：“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祖母啊！皇祖母真是手眼通天，无所不能，明察秋毫……”
“停！”太后笑着打断她的滔滔不绝，“虎符是你大哥自己心甘情愿上交的，如今想要回去，那是绝无可能。此事关乎朝廷法度，哀家也不能开口。”
当袅袅连忙摆手：“不是要虎符，不是要虎符！”
太后挑眉：“那是？”
当袅袅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恳求：“皇祖母，我是想求您跟皇上说说，我大哥为了五公主，连兵权、连军功都不要了，已然做到这个份上，诚意天地可鉴。就请皇上开恩，成全他跟五公主这段姻缘吧！”
听到这里，太后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些，她看着当袅袅，目光变得深沉而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郑重：
“袅袅，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可想过，你嫡母的嫡亲女儿，当婷婷，如今已是三皇子妃，身份尊贵。若她的嫡亲兄长，你大哥当然，再尚了五公主，成了驸马……你嫡母一脉，荣宠至极。届时，你在侯府，在你那嫡母面前，可还能有安身立命之地？可还能过得舒心自在？”
太后那意味深长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永寿宫内漾开了一圈无声的涟漪。
容嬷嬷垂下了眼，屏息静气。
殿内方才的欢快氛围仿佛凝滞了一瞬，所有无形的目光都聚焦在当袅袅身上。
然而，当袅袅脸上的笑容只是微微一凝，随即如同被春风吹开的湖面，重新漾起了更明亮、更坚定的波纹。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往前凑了凑，挽住太后的手臂，声音清亮，条理分明：
“皇祖母，您的顾虑，袅袅明白。但今时不同往日啦！”
她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数给太后听。
“您看，如今我也是正儿八经的七皇子妃，承宴他护着我，爱着我，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我大哥跟承宴，那是过命的交情，关系铁着呢！是，大哥以前待我，或许不如对嫡姐那般事事周全，可他心里是真心把我当妹妹疼的。还有嫡姐婷婷，”
她提到当婷婷时，语气里没有半分勉强。
“她如今待我，那是掏心掏肺的好，比许多人家一母所出的亲姊妹还要亲厚！上次我回娘家，嫡母不过言语间稍显刻薄，嫡姐立刻便站出来维护我，字字句句都在为我考量。皇祖母，人是会变的，我相信嫡姐是真心改过，也是真心与我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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