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有办法出城?!”
苏哲猛地坐直身体,疲惫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死死盯住赵福。原本死水般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搅动起来。
阿正却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他用那口标志性的京腔质疑道:
“哎哟喂,得了吧您呢,您老要有这能耐,至于猫在下水道里啃耗子?早颠儿了吧!”
李沫儿没有说话,但那双原本失焦的眸子骤然亮起,带着近乎灼热的希冀,牢牢锁定在赵福身上,无声地催促着。
“有的!真有!”
赵福被苏哲看得有些紧张,搓着手,语速加快,努力让自己的话显得可信,
“小兄弟,你想想我的饭碗!林城地底下那些弯弯绕绕的管子、通道,哪条通哪儿,哪条堵了,哪条能走人…都在我这儿装着!”
他用力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属于“专业人士”的微弱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
“城西郊区,挨着环城高速那片,有个老大的污水处理厂!厂子旁边,就是我们市政局设的一个二级站点,专门负责那一片管网的维护。”
他用手在布满灰尘的茶几上比划着,
“那站点旁边,有个不起眼的检修口,下去就是个大的!不是那种只能爬的管子,是正经的大型截流干渠!
渠面宽得能开三轮,两边还有将近一米宽的人行道,专门给工人检修用的!整个林城西边、南边,小半座城的污水,最后都得汇到那条干渠里,流进处理厂!”
他顿了顿,观察着众人越来越亮的眼神,抛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最重要的是!那个站点里,常年备着好几套防毒面具和防护服!就锁在工具柜里!
那玩意儿对付下面的沼气、还有…呃…味道,绝对顶用!戴着它,下面就是咱的活路!”
“大型截流干渠?人行道?防毒面具?!”
阿正的眼睛瞪圆了,之前的怀疑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冲散,
“我操!这他妈…简直是给咱量身定做的逃生通道啊!”
李沫儿也忍不住捂住了嘴,激动得眼角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太好了…!”
苏哲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了一丝,一丝久违的、微弱却真实的光彩重新回到他眼中。这确实是绝境中意想不到的一条生路!
然而,赵福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火焰:
“不过…那个站点在西南角,离这儿…少说也有十几公里路!最要命的是,御景山庄这块儿的地下管网是独立的雨污分流系统,跟西边那条大干渠不通!咱们得…得从地面上过去!”
他脸上露出忧色,
“这段路…得穿过好几个老旧小区和商业街…那边人多的时候可是密密麻麻…现在…现在怕是更…”
他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那将是丧尸盘踞的巢穴!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十几公里,在和平年代不过一脚油门的距离,但在如今这活死人横行的地狱里,无异于穿越刀山火海!
苏哲、李沫儿、阿正面面相觑,刚刚的狂喜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一丝恐惧。空气再次变得沉重。
“干就完了!”
阿正猛地一拍大腿,第一个吼了出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梗着脖子,看向苏哲,眼神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
“大哥!甭管前面是刀山还是尸海,总比窝在这儿等死强!你说是不?!”
苏哲的目光缓缓扫过李沫儿写满忧虑却隐含期待的脸,扫过阿正那副混不吝的拼命架势,最后落在赵福那张饱经风霜、此刻也带着一丝恳求的脸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起伏。
前路艰险,九死一生,但赵福指出的这条路,确实是他们目前唯一可见的、拥有明确目标的生路!
留下,是慢性死亡!前进,至少还有一线挣扎的生机!
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没有多余的犹豫。苏哲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而坚定的音节:
“嗯!”
这一个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宣告了新的、更加残酷的征程的开始。默认,即是决心。
夜晚,别墅的奢华卧室提供了病毒爆发以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每个人都在二楼各自找到了房间休息,小黑则忠诚地趴在二楼走廊的地毯上,耳朵不时抖动一下。
苏哲陷在柔软得如同云朵的顶级床垫里,思绪不可避免地飘向了林怡。
那个在绝望中用身体作为交易筹码的女人,那个最终选择“背叛”团队、登上直升机离开的身影。
奇怪的是,他心中并无太多愤怒或怨恨,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理解。
一个能将自己视为筹码的人,当看到更好的“买家”时,离开似乎成了必然的结局。
他并不真正怪她,只是那短暂而复杂的纠缠,像一道浅浅的划痕留在了记忆里。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在这极致舒适和安全的环境里,他很快沉入了无梦的深眠。
这是末世降临后,他睡得最沉、最安稳的一觉。
豪宅隔绝了外界的嘶吼,大床抚平了紧绷的神经。
清晨,微弱的天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入。
苏哲在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中意识模糊地苏醒,习惯性地想翻个身,却发现身体被一股温软的重物压着,动弹不得。
他下意识地推搡了一下,触手所及是细腻柔软的布料和温热的肌肤,那重量竟纹丝不动。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李沫儿近在咫尺的睡颜。
她不知何时竟爬上了他的床,侧身蜷缩着,脸颊正枕在他的胸口,呼吸均匀而温热,吹拂着他的颈窝。
这意外的触碰和温热的重量让苏哲瞬间僵住。
他刚刚的推搡似乎惊扰了她。
李沫儿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带着初醒的茫然。
下一刻,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靠近落地窗的那片昂贵的木质地板上——那里,散落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景象:
几件布料少得可怜、缀着蕾丝和金属环的“衣物”,几个造型奇特的玩具,还有散开的难以名状的小物件……显然是别墅原主人邓炳荒淫生活的遗存。
苏哲的视线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当看清地上的东西时,一股强烈的尴尬和莫名的燥热瞬间席卷全身。
两人此刻暧昧至极的姿势,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与地上那些赤裸裸的情趣用品形成了强烈的、极具冲击力的对比!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骤然加速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噗通!噗通!噗通!
一股无形的电流在紧贴的肢体间窜动,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两人竟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分开!
几秒钟后,李沫儿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从苏哲身上弹开,手忙脚乱地想撑起身子逃离这张充满“罪恶”气息的大床,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然而,就在她刚撑起一半身体时,苏哲的手臂却像早有预料般抬起,轻轻却不容抗拒地搂住了她的后颈,阻止了她的逃离。
“你…你要干嘛?!”
李沫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身体僵在半途,不敢看他。
苏哲侧过头,近距离地看着她染满红霞的侧脸和躲闪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带着一丝难得的、劫后余生才有的放松和促狭。
“你说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暧昧。
“喂,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我…我才没有…对你有意思!”
李沫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矢口否认,用力别过头去,耳根都红透了,声音细若蚊呐,
“我…我有梦游症!肯定是梦游了,才…才过来的!”
她笨拙地抛出一个连自己都不太信的借口。
苏哲看着她欲盖弥彰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震动胸腔,让李沫儿贴着他胸口的手臂都能感受到。
他没有戳穿她,只是缓缓收回了搂住她脖子的手臂,眼神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玩味。
他心里暗自发笑:
“梦游症?呵…昨晚后半夜丧尸群在远处嘶吼得那么厉害,怕是被吓醒了吧?怎么不见你‘梦游’到阿正那小子房间去?”
重获自由的李沫儿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留下苏哲一个人躺在留有她体温和淡淡馨香的被褥里,心情莫名地轻松了几分。
这短暂而尴尬的小插曲,在沉重的末日背景下,竟透出一丝鲜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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