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驶离了程家别墅，汇入夜色之中。
车内，程涵毅专注地开着车，锦嫣则闭目养神。
“神医……”程涵毅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是你的……另一个名字？”
“一个代号而已。”锦嫣没有睁眼。
“听起来，你救过很多人。”
“也杀过很多人。”锦嫣的回答让车内温度骤降。
程涵毅却轻笑出声：“我就知道，我的嫣嫣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的语气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不过，‘木化病’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一种……贪婪的代价。”锦嫣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眸色深沉，“有些人，总想得到自己掌控不了的东西。”
比如长生，比如绝对的力量。
就像当年……背叛她的那个人一样。
程涵毅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冰冷的杀意，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将车开得更稳了一些。
云栖山庄坐落在郊外的一片原始森林深处，占地极广。与其说是山庄，不如说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古老城堡。
车子刚靠近山庄范围，就被两道强光射中，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神情冷峻的保镖从暗处走了出来，拦住了去路。 程涵毅降下车窗，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为首的保镖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瞳孔猛地一缩，立刻恭敬地弯下腰：“程……程少？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送人过来。”程涵毅语气淡漠，“顾家请的神医。” 保镖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副驾驶。当看到锦嫣那张美得令人窒息却又毫无生气的脸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是更深的困惑。
这就是李老口中，那个能治好老爷子怪病的“神医”？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 但他不敢多问，立刻通过对讲机向上汇报。
片刻后，山庄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程少，锦小姐，请进。管家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宾利车平稳地驶入山庄，沿着一条蜿蜒的石子路开了近十分钟，才抵达主宅前。
一位身穿中式管家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站在门口，看到程涵毅和锦嫣下车，他立刻迎了上来，但目光主要落在了锦嫣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怀疑。
“这位就是‘神医’？”管家的语气虽然客气，但掩饰不住其中的轻视。 也难怪他如此，锦嫣看起来太年轻，太漂亮了，不像个医生，倒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程涵毅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锦嫣却先他一步，淡淡地瞥了管家一眼。
“带路。”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管家被她那一眼看得心头一凛，那眼神……太冷了，像是能看穿人心，让他所有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他不敢再多言，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请随我来。老爷子在静养室。”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和几进几出的庭院，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奇特的味道，像是腐朽的木头混合着草药的气息，闻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程涵毅下意识地将锦嫣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低声问：“有感觉吗？”
“嗯。”锦嫣点头，“生命力流逝得很快。” 终于，管家在一间独立的阁楼前停下脚步。阁楼周围种满了翠绿的竹子，本该是清幽雅致的所在，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气。
“老爷子就在里面。”管家推开门，一股更浓郁的朽木气息扑面而来。
阁楼内灯光昏暗，只点着几盏仿古的壁灯。正中央的紫檀木大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 他就是顾家的现任家主，顾长明。
床上的老人哪里还有半分人样？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褐色，布满了树皮一样的褶皱和裂纹，四肢僵硬地蜷缩着，连头发都变成了干枯的灰白色。
他还有呼吸，胸口微弱地起伏着，但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浑浊的死寂，看不到任何神采。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床边，看到管家领着人进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福伯，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父亲需要好好休息，别让任何人来打扰！”管家恭敬地回答道。
“文宇少爷，这位是李老介绍来的‘神医’。”被称作“文宇少爷”的男人，也就是顾长明的儿子顾文宇，把目光转向锦嫣，眼中的轻蔑和不信比管家还明显。
“神医？就她？”他冷笑一声，“福伯，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种江湖骗子也敢带回家？要是耽误了父亲的病情，你负责得了吗？”福伯一脸为难。
“顾先生，”程涵毅冷冷开口，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说话最好客气点。这位是我请来的人。”
顾文宇这才注意到站在锦嫣身边的程涵毅，脸色顿时一变：“程涵毅？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了，我送神医过来。”程涵毅揽住锦嫣的肩膀，姿态亲昵而强势，“既然顾家请不起，那我们走就是了。”
“等等！”顾文宇立刻出声阻止。
他虽然不信锦嫣，但程涵毅的面子不能不给。更重要的是，父亲的病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国内外所有顶尖的专家都束手无策，他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通过李老的关系网发布了悬赏。
“程少，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文宇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家父病重，我一时心急，言语上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他转向锦嫣，虽然依旧不信，但还是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既然是‘神医’，那就请吧。只要你能治好我父亲，顾家承诺的《异闻录》，双手奉上。”
锦嫣像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径直走到床边。 她没有像其他医生那样拿出听诊器或者任何仪器，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轻轻点在了顾长明的手腕上。
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顾长明皮肤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传来，仿佛那具身体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真正的顽石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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