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旗携锦盒与口信离去后,工坊内的气氛并未松弛,反而更添几分山雨欲来的紧张。
陈启明心知,那几句话与几件样品,是将沈铮乃至其背后势力彻底绑上战车的最后一步棋。
成,则海阔天空。
败,则可能被弃如敝履,甚至…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他压下心头忐忑,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坊的运转和技术的进一步钻研上。
有李贽“赞助”的雄厚资金和锦衣卫的虎皮,原料采购再无阻碍。
老窑工们在他的指点下,对新高炉的掌控愈发熟练。
玻璃的产量与品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步提升。
【基于实践反馈,优化鼓风与投料流程,生产效率提升20%。获得文明点数+3。】
【当前文明点数:48。】
这一日,陈启明屏退旁人,独自一人守在工坊内一间新辟出的静室中。
桌上,摆放着几片他近日精心烧制、厚度均匀、纯净度最高的平板玻璃胚料。
旁边,是他亲手设计、让匠人打造的简易手动磨具,以及不同颗粒度的金刚砂(取自天然刚玉砂)。
他要尝试一项更精细、也更关键的工艺——磨制镜片。
望远镜的核心,在于物镜与目镜的组合。
其原理他烂熟于心,但亲手打磨,却是第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取过一片圆形玻璃胚料,固定在磨具上,撒上最粗的金刚砂,加入清水,开始小心翼翼地匀速旋转磨盘。
“沙…沙…沙…”
枯燥而单调的摩擦声在静室内回响。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
这是个极其考验耐心和手感的技术活,力道稍有不均,或磨盘稍有倾斜,便会前功尽弃。
他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打磨的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室外传来些许喧哗,似乎又有新的原料送达。
陈启明未曾分心,但磨镜的动作并未停止。
静室的门并未闩死,被外面忙碌的工人无意中推开了一条缝隙。
恰在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端着一壶茶水来到静室外,正是翘儿。
她见门虚掩,便想将茶水放在门口桌案上。
目光无意间瞥向室内。
只见陈启明背对着门,正专注地操控着一个古怪的器具,磨盘下,一片晶莹剔透的圆形物事正在缓缓成型。
而在她这个角度,恰好能透过旁边另一片已初步打磨完成的凸透镜胚料,看到窗外景象!
那景象被奇妙地放大、拉近,远处码头上船只的桅杆、甚至更远处钟山的轮廓,都变得异常清晰!
翘儿的脚步猛地顿住!
手中的茶壶险些脱手坠地!
她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片奇异的“琉璃”,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骇然!
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鬼神之物!
她呼吸陡然急促,下意识地连退数步,撞到了身后的桌案,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谁?”
陈启明被惊动,停下动作,警惕地回头。
只见翘儿僵立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磨具,或者说,是盯着那片透镜。
那眼神,绝非寻常的惊讶或好奇,而是仿佛见到了某种…刻骨铭心、甚至带来过巨大创伤的事物所带来的恐惧!
“翘儿姑娘?”陈启明愕然,放下手中的东西,“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听到他的声音,翘儿仿佛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猛地低下头,掩去眸中所有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什么。只是见公子久未饮水,送来些茶水。无意惊扰公子,我这就退下。”
她几乎是仓促地将茶壶放在桌上,不敢再多看那镜片一眼,转身匆匆离去,步伐甚至有些踉跄。
陈启明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紧紧锁起。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翘儿的反应太大了。
那绝不仅仅是看到新鲜事物的惊讶。
那更像是…认出了什么?或者说,联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镜片…望远镜…
海疆…水师…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划过陈启明的脑海。
难道…翘儿见过类似的东西?甚至…吃过它的亏?!
这个世界,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掌握着光学镜片的技艺?!
是丁一点残存的西洋传教士?还是…?
一个更让他心悸的猜测浮现出来——那本《海疆勘舆图》上的铅笔标注和现代经纬度!
莫非…留下那标注的人,不仅仅知道历史,还拥有超越时代的技术知识?!
而翘儿的被追杀,是否也与此有关?!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让他脊背发凉。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变数,唯一的“先知”。
但现在,翘儿这过激的反应,仿佛在他紧闭的认知窗户上,猛地敲开了一道裂缝!
裂缝背后,是更深不可测的迷雾和危机。
他缓缓拿起那片几乎磨制成功的镜片,对着光线看去。
原本代表着希望与未来的晶莹剔透,此刻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他感觉,自己似乎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远比李贽、甚至比沈铮更庞大、更危险的秘密漩涡的边缘。
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身边那个神秘莫测的女子,息息相关。
工坊外的喧嚣依旧,但陈启明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知道,在等待沈铮回音的同时,他必须尽快弄清楚两件事:
翘儿的真实身份。
以及,那本海图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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