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也别太怪志远。感情的事，谁说得清呢。”阿英劝慰道，虽然她也气志远不争气，但更不愿看到秀玲为此太过伤神。
“我看苏晴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咱们别逼她，就让她慢慢调整。”
“我知道。”秀玲点点头，握住了阿英的手，“阿英，这次真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苏晴这孩子还不知道要在外面吃多少苦……我一想到她差点被……我这心里就跟针扎似的。”
“姐，咱们之间不说这个。”阿英反握住秀玲的手，“现在人平安回来了，比什么都强。日子还长，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夜色深沉，两个房间，三个女人，各自怀着心事，难以入眠。
志远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苏晴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发给扎西的信息也如同石沉大海，那小子支支吾吾，只说苏晴姐最近确实没有和他联系了
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各种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翻腾。他烦躁地拿起手机，又一次拨通了扎西的电话，这一次，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扎西，你老实告诉我，苏晴到底怎么了？她最后跟你联系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漏！”
电话那头的扎西显然被志远的语气吓到了，支吾了片刻，将苏晴最后那条“我回家了，勿念。”的信息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志远哥，我真不是故意瞒你，我是怕你……苏晴姐之后就再也没回过我消息，我……我也快急死了！”
“我回家了……”志远重复着这四个字，心脏猛地一沉。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慌感将他淹没。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失去苏晴的消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曾经以为放手是对彼此的解脱，可现在才发现，那种将她彻底推出自己生命之外的感觉，竟如此煎熬。
而此时阿英和秀玲正在商量要不要把苏晴在家里的事告诉志远。
“苏晴那孩子也是，强装着没事人一样，我看着都心疼。”阿英蹙着眉，身体微微前倾，“姐，我在想……咱们把苏晴接回来，是让她安心了。可志远那边，总不能一直瞒着吧？”
秀玲的神色凝重起来：“我也正琢磨这事。按理说，是该告诉志远一声，可是……”她犹豫了一下，“我就怕他知道苏晴在这儿，又跑回来，两人见面更尴尬，反而让苏晴难做。”
“尴尬肯定是难免的。”阿英分析道，“但长痛不如短痛，老这么瞒着也不是办法。”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恳切：“姐，咱们把实情告诉志远，不是要逼他怎么样，至少让他知道苏晴现在是安全的，就在家里，至于他们俩以后……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咱们做长辈的，把桥搭上，走不走，怎么走，还得他们自己来。”
秀玲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阿英的话句句在理，心里一阵酸软。是啊，瞒着他，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考虑了半晌，秀玲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你说得对，阿英。是得告诉他了。”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找到了志远的号码，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拨通键。
志远的手机响了，是母亲秀玲打来的。
“妈，怎么了？”志远接起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电话那头，秀玲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缓缓开口：“志远啊……有件事，妈想跟你说一下。那个……苏晴，现在在咱们家。你阿英姨也来了。”
……
志远握着手机，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苏晴……在老家？在自己家？
这个消息比任何商业谈判的突袭都让他措手不及。无数个疑问瞬间冲进脑海：她怎么会去他家？她不是回老家了吗？她和他妈妈……她们怎么会在一起？阿英姨也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部。
他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理智告诉他应该保持距离，既然已经分手，就不应该再去打扰。
可情感却像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叫嚣着，他想见她，立刻，马上！他想知道她好不好，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最终，情感压倒了一切。
“妈，”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我……我明天一早回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志远就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往老家。一路上，他心情复杂，既期待又忐忑，几次想给母亲打电话再问问情况，却又忍住了。
当他风尘仆仆地推开家门时，正好是早饭时间。爸妈、阿英姨，还有那个他魂牵梦绕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身影，正围坐在餐桌前。
“志远？！怎么这么早就到了！”秀玲看到他，又惊又喜。
“志远！哎呀，都长这么大了！这么帅了！英姨都快认不出来了！”阿英激动地站起来，上前就给了志远一个结实的拥抱，拍着他的后背，眼圈有些发红。
志远勉强笑着回应了阿英姨的热情，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急切地越过她，落在了那个缓缓站起身来的身影上。
苏晴。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毛衣，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充满了和他一样的震惊与无措。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微妙而尴尬的沉默，连早餐的香气似乎都凝滞了。
还是秀玲率先打破了僵局：“行了行了，都别站着了，志远还没吃早饭吧？快，坐下一起吃！”
这顿早饭，吃得异常安静。除了秀玲和阿英偶尔找些家常话题活跃气氛，志远和苏晴都几乎是全程沉默，低着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两人之间的气流低沉而压抑，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
志远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苏晴。她瘦了，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淡淡的忧郁。他想问的话有千千万万，却一句也问不出口。
饭后，秀玲看着这对别扭的年轻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拉过志远，低声说：“志远，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回县城？正好，顺路送苏晴回家吧。她爸妈还不知道她回来，你把她安全送到家。”
这个安排让志远和苏晴都愣了一下。苏晴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看到秀玲阿姨恳切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志远沉默地点了点头：“好。”
没有多余的交流，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车门关上的瞬间，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和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尴尬。
引擎发动，车子缓缓驶出村子，朝着苏晴家的方向开去。两人都目视前方，没有人先开口，只有车窗外的风景，在沉默中不断向后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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