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顾时砚办公室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萧烬发来的“ok”表情包，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终究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喂？”萧烬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背景里隐约能听到键盘敲击的脆响，像是在玩游戏。
“事情怎么样了？”顾时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放心，一切顺利。”萧烬的语气轻松，“温燃这边没什么异常，早上醒了之后状态还行，就是对昨晚的事有点模糊。”
顾时砚嗯了一声，话锋一转：“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我查到，温衡阳身边的那个秘书蒋浩，是他的私生子。”
电话那头的萧烬瞬间没了声音，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什么？你说真的？”他的声音里满是惊讶，“这怎么可能？我的人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他藏得也太深了吧？”
“八九不离十。”顾时砚的语气肯定，“线索链已经对上了，只是还没找到直接证据。不过，足够让温燃知道这件事了。”
萧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这些年一直说温燃是他的接班人。如果蒋浩真是他的私生子，那这背后藏着的心思，恐怕不简单。
“我知道了。”萧烬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今晚就告诉温燃？”
“嗯。”顾时砚应道，“我已经让苏景辞约了温燃晚上一起吃饭，你也一起来。温燃性子倔，突然听到这事肯定难以接受，你在旁边，或许能劝劝他。”
“好，我会去的。”萧烬应下，挂了电话后，看着屏幕上和温燃正在组队的游戏界面，心里五味杂陈。他原本以为，只要慢慢靠近温燃，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就好，却没想到，温燃身边还藏着这样的暗流。
另一边，温燃刚挂了苏景辞的电话，脸颊还泛着热。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苏景辞”三个字，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啊？”萧烬凑过来，好奇地问，眼睛却瞟着他微红的耳根。
“景辞，”温燃收起手机，语气还有点不自然，“他说晚上一起吃饭，让你也一起去。”
萧烬挑了挑眉：“他怎么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温燃摇摇头，想起苏景辞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嘿嘿嘿”，脸颊又热了几分，“他说……他掐指一算的。”
萧烬低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温燃含糊地应着，不想再提苏景辞那些不着调的玩笑话，转移话题道，“你晚上有时间吗？”
“当然有。”萧烬立刻点头，语气轻快，“你的邀约，随叫随到。”
温燃被他直白的话说得一愣，随即低下头，掩饰住嘴角的微扬。
下午的时间，就在两人的游戏对局中悄然溜走。萧烬的游戏打得很好，总能在关键时刻救下温燃，配合得默契十足。
温燃原本还有些紧绷的神经，在一局局游戏里渐渐放松下来，偶尔还会因为萧烬的调侃而笑出声。
这个冷冰冰的屋子，因为两人的互动，似乎也多了几分暖意。
快到晚饭时间，萧烬突然从衣柜里翻出两套衣服，递了一套给温燃。那是两套款式相同的浅灰色连帽卫衣，只是胸前的图案略有不同，一看就是情侣款。
“穿这个吧。”萧烬把衣服塞进他手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当是……庆祝我们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温燃看着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萧烬期待的眼神，心里有些犹豫。他很少穿这么休闲的衣服出门，更别说还是情侣款。可对上萧烬那双仿佛含着星光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不好嘛？”萧烬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
温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换好衣服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浅灰色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连帽衫的设计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少年气。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了。
萧烬已经换好了衣服，正靠在门框上等着他。看到温燃出来，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栀子花造型。
“给你的。”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帮温燃戴上项链，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颈侧，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这样就更配了。”
温燃低头看着胸前的栀子花吊坠，又看了看萧烬身上同款不同图案的卫衣，心跳莫名快了几拍。他抬手碰了碰吊坠，轻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萧烬笑得眉眼弯弯，伸手牵住他的手，“走吧，去赴约。”
温燃任由他牵着，跟着他走出家门。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餐厅包厢里暖意融融，温燃正低头听萧烬说着什么，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萧烬手指在桌下悄悄勾住他的手指，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咳咳。”苏景辞清了清嗓子，伸手拍了拍温燃的肩膀，“点菜了，小燃想吃什么？”他说着，自然地牵起温燃的手往菜单那边带，完全没看旁边萧烬瞬间沉下来的脸。
“你喜欢的松鼠鳜鱼、糖醋排骨，还有这个西湖醋鱼，都点上？”苏景辞一边翻菜单一边问，语气熟稔又亲昵，点的全是温燃偏爱的口味。
萧烬在旁边听得牙酸，白眼差点翻到天灵盖。他不动声色地往温燃身边挪了挪，胳膊肘“不小心”撞了苏景辞一下，把菜单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温燃胃不好，糖醋的吃多了反酸，还是多点些清淡的。”
苏景辞挑眉看他，正要反驳，顾时砚淡淡开口：“都点吧，让温燃自己选。”
这场暗流涌动的点菜风波总算过去，四个男人围着圆桌坐下，气氛却莫名有些凝滞。
苏景辞时不时给温燃夹菜，萧烬就紧跟着往温燃碗里添汤，顾时砚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偶尔给苏景辞夹一筷子菜。
整顿饭吃得异常安静，只有碗筷轻碰的声响。温燃察觉到气氛不对，几次想开口打破沉默，都被苏景辞用眼神按了回去。
直到服务员收走碗筷，顾时砚才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温燃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小燃，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温燃心里一紧，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温衡阳的秘书蒋浩，是他的私生子。”顾时砚缓缓开口，将调查到的证据简略说了一遍，“这些年他在温氏安插人手，恐怕早就有了别的心思。”
“私生子……”温燃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指尖猛地攥紧。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瞬间涌上心头——父亲对蒋浩的关心，对自己却动辄斥责；家族聚会上温衡阳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微妙的审视；公司里蒋浩那些越权的举动……原来一切早有端倪。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得不到父亲的认可，如今才明白，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开来。
“我知道了。”温燃声音发哑，站起身对众人微微颔首，“抱歉，我先失陪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有些踉跄。
“温燃！”萧烬立刻追了出去，在餐厅门口抓住他的手腕。
晚风吹起温燃额前的碎发，他仰着头想把眼泪憋回去，可眼眶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萧烬见状，心揪成一团，伸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哭吧，想哭就哭出来。”
这句话像是一道开关，温燃紧绷的情绪瞬间崩塌。他埋在萧烬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多年的委屈和茫然化作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萧烬的衣襟。
“我想去……我想回妈妈那里。”哭了许久，温燃才哑着嗓子说。
萧烬没多问，牵起他的手往停车场走，发动车子后报出一个地址——那是温燃母亲独居的别墅。
车子在别墅外的林荫道停下，暖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安静又温馨。
温燃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户，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他想进去，却又迈不开脚步。母亲身体不好，他不想让她担心，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这些糟心事。
“不进去吗？”萧烬轻声问。
温燃摇摇头，声音哽咽：“算了，别让她操心了。”
萧烬解开安全带，倾身将他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没关系，不想去就不去。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怕。”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温暖的潮水，一点点抚平温燃心里的褶皱。
温燃靠在他肩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泪渐渐止住了。窗外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车厢里弥漫着萧烬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安似乎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这个温暖的怀抱，给了他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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