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个黄道吉日,“百味居”悄无声息地开业了。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只在门口挂了个简单的木质招牌,上面是李云逸自己用炭笔写的三个还算工整的大字——“百味居”,下面一行小字:“特色火锅,尝鲜价,三块碎灵一位”。
这个价格,是李云逸精心计算过的。三块碎灵(相当于0.3块下品灵石),对于囊中羞涩的低阶散修来说,是一笔需要犹豫一下,但又不至于完全无法承受的支出。他要筛选掉的,是那些真正一无所有的底层,而吸引那些稍有盈余、愿意为口腹之欲和新奇体验买单的顾客。
开业头两天,门可罗雀。偶尔有路人好奇地张望一下,看到“火锅”这个陌生词汇和略显寒酸的门面,大多摇摇头便走开了。李云逸也不着急,安静地坐在店里,打磨着几个用粗木挖成的简易“火锅”盆,并在盆底小心翼翼地刻绘着简化版的“火源阵”。这阵法极其粗陋,仅能维持微火慢沸,但胜在消耗极低,一块下品灵石能支撑大半天。
转机发生在第三天傍晚。一个满身血腥气、脸色疲惫的壮汉拖着一条受伤的胳膊路过店门口,他刚从落焰山狩猎归来,收获不佳还挂了彩,心情正是郁闷。看到“尝鲜价”三个字,他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干瘪的储物袋,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店家!你这什么劳什子火锅,给爷上来!要是不顶饱,爷拆了你这破店!”壮汉嗓门洪亮,带着一股散修常见的蛮横。
李云逸不卑不亢,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道友稍安勿躁,包您满意。”他麻利地端上一个小火炉,上面放着刻有阵法的木盆,盆中红汤微滚,香气渐渐弥漫开来。然后又端上一大盘切得薄如蝉翼、微微卷曲的赤炎猪肉片,以及几样免费的普通蔬菜。
“肉片下锅,心中默数三息,变色即捞,蘸料食用。”李云逸简单示范了一下。
那壮汉将信将疑地夹起一片肉,按照说法涮了涮,放入口中。下一刻,他眼睛猛地瞪圆了!麻辣鲜香的味道瞬间征服了他疲惫的味蕾,肉质嫩滑出乎意料,一股暖流从胃部散开,连带着胳膊上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嘶——好!够味!”壮汉不再多话,埋头猛吃,额头上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吃得酣畅淋漓。
他这番毫不作伪的享受模样,吸引了外面几个观望的散修。很快,又有两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了进来。小小的店铺里,渐渐响起了“滋溜滋溜”的吃喝声和满足的叹息。
口碑,就这样在最低层的散修圈子里,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百味居”的红汤火锅,以其独特的风味、低廉的价格和那种围炉而食的热闹氛围,迅速成为了附近低阶散修的一个小小据点。虽然每天客人不算爆满,但也能稳定有七八成的上座率。李云逸白天经营店铺,晚上则利用收益继续研究符箓和那神秘的绿液,同时耳朵也没闲着,收集着南来北往的闲言碎语。
他听到了更多关于“黑煞教”的诡异传闻,关于“惊蛟会”和“兄弟会”的摩擦,也听到了最近嘉元城来了几个陌生面孔,似乎在打听什么消息。
这一日,华灯初上,店里坐了四五桌客人,气氛正热。李云逸在柜台后结算着一天的收益,心中盘算着是该购入一批廉价的低阶灵酒来搭配火锅,还是该研究一种新的、成本更低的锅底。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此人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灰色长袍,面容普通,神情平静,身上法力波动隐晦,看起来与寻常散修无异。但李云逸在抬头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韩立!
他果然来了嘉元城!而且,竟然如此巧合地走进了自己这家刚刚开业的小店!
韩立的目光快速扫过店内,在那些围着沸腾汤锅大快朵颐的食客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奇,显然对这种就餐方式感到陌生。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柜台后的李云逸脸上。
四目相对。
韩立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显然也认出了这位在青泉镇有过两次交易的“李道友”。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李云逸能感觉到,那一瞬间,韩立体内的法力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凝滞,那是高度戒备的本能反应。
李云逸心中念头电转,脸上却迅速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化为热情的笑容,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哎呀!这不是韩道友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快请坐,快请坐!”
他引着韩立走向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座位,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桌客人听到:“韩道友也是听闻小店这火锅的味道而来的?真是巧了!”
这话既是说给韩立听,也是说给其他客人听,将这次相遇定性为纯粹的巧合。
韩立顺势坐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淡淡道:“路过此地,见有些新奇,便进来看看。没想到是李道友的产业。”
“小本经营,混口饭吃罢了。”李云逸笑着递过一张简单的菜单——其实就是一块写着菜品和价格的木牌,“韩道友尝尝?这火锅乃是在下家乡吃法,在这嘉元城还算独一份。”
韩立看了看菜单,目光在“赤炎猪肉”上停顿了一下。他自然认得这种低阶妖兽,也对它常见的弊端有所了解。他点了最基础的火锅套餐,然后状似随意地问道:“李道友何时来的嘉元城?生意看来不错。”
“来了有段时日了。”李云逸一边吩咐后厨准备,一边坦然回答,“青泉镇那边竞争激烈,难有作为,便想着来这嘉元城碰碰运气。幸好这火锅还算对些朋友的胃口,勉强站稳脚跟。”
他绝口不提之前交易的具体细节,更不询问韩立的来意,仿佛两人只是他乡遇故知的普通旧识。
很快,红汤锅底和小菜肉片端了上来。李云逸亲自示范了吃法。韩立学着他的样子,夹起一片肉涮了涮,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李云逸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韩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咀嚼的速度放慢了些,似乎在仔细品味。过了一会儿,他才微微点头:“味道独特,肉质处理得也很好,并无燥气之忧。李道友好手艺。”
这是极高的评价了,尤其是从谨慎寡言的韩立口中说出。
“韩道友过奖了,不过是些讨巧的法子。”李云逸谦虚道,心中却是一动。韩立能品出肉质处理得好,说明他对药理或食材特性有相当的了解,这更印证了他的不凡。
韩立不再多言,安静地吃着。李云逸也不打扰,在一旁陪着,偶尔介绍一两句嘉元城的风土人情,绝不过界打探。
这顿饭,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微妙气氛中进行着。韩立在评估李云逸,李云逸又何尝不在小心翼翼地应对?
结账时,李云逸坚决免了单,笑道:“韩道友远来是客,这顿算我为你接风洗尘,切莫推辞。”
韩立看了李云逸一眼,没有坚持,拱手道:“那就多谢李道友了。”他放下几块碎灵作为打赏,便起身告辞,身影很快消失在嘉元城华灯初上的夜色里。
送走韩立,李云逸回到柜台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眉头微蹙。
韩立的出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这次偶然的相遇,是福是祸?他是单纯被火锅吸引,还是……已经对自己这个“巧合”地出现在嘉元城的旧识,产生了更深的疑虑?
嘉元城的水,果然比想象中更深。而韩立这条“潜龙”的入局,让本就微妙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难测了。
韩立不期而至,“百味居”的平静被打破!你觉得韩立此次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意试探?李云逸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是主动接触还是静观其变?期待你的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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