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头扛着竹篓,边走边回头瞅秦翊:“小同志,村里娃最近老说夜里闹鬼哭。
我前两天采药路过,看见家家户户门上贴的黄符……”他压低嗓音,“写的可不是保平安的话,倒像是咒人断根。”
秦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指尖蹭着军牌,那块铁片子烫得掌心发麻。
雾里的乌岭村影影绰绰,像泡烂的纸片堆在山腰。
转过最后一道弯,他看清了——每户门楣都贴着巴掌大的黄符,朱砂写的“新生誓约”四个字,红得扎眼。
“张婶家也贴了?”老吴头指最东头那户,“她男人是越战牺牲的,当年还是你太爷爷带的兵。”
秦翊脚步一顿。
黄符被风掀开一角,底下露出斑驳的红漆——原来这儿早年贴过“光荣烈属”。
他伸手去揭,溃烂的指尖刚碰纸边,太阳穴就一阵刺痛。
“别碰!”老吴头一把拽住他手腕,“王二柱前天撕了自家符,结果半夜窗台上多了截带血的手指。”
秦翊没松手,盯着符纸背面的墨字念出来:“自今日起,弃旧姓,忘旧名,新生如草,不记来处。”他冷笑,“无名社干的。”
老吴头的篓子“哐当”掉地上。
秦翊已经蹽进巷子,军靴踩在青石板上的响动惊飞了一窝麻雀。
废屋门半开着,霉味扑脸。
他蹲在墙角摸到一块硬东西——半截墓碑,“烈属张氏之墓”的刻痕里全是泥。
掌心突然烧起来。
画面猛地撞进来:暴雨砸坟头,白发老太太跪在泥里擦碑,嘴里念叨“柱子啊,娘给你带酸豆角了……”几个黑夹克冲上来泼红漆,她伸手去抹,漆顺着皱纹往下淌,“你们凭啥不让我叫儿子名字?他活过!他活过啊——”
秦翊膝盖一软,磕在地上。
回神时,手里攥着那半块碑,指腹渗出血,混着黑水滴在石头上。
门外传来老吴头的声音:“小同志?回去吧,夜里风凉……”
他把碑塞进怀里,起身时后腰的老伤抽了一下。
路过山神庙,墙根蹲着个人——阿青,领子拉得老高,见他过来就想溜。
“站住。”秦翊喊了一声,“晚上别乱跑。”
阿青背影僵了下,没回头。
木屋里油灯晃着。
秦翊把碎碑搁炕头,解绷带的手直抖。
左手泡进冷水,疼得额头冒汗,右手却还在翻陈铮的日记——泛黄纸上,每段末尾都画个小“青”字,像暗号。
翻到一页,写着:“阿青,爸爸今天给你讲个英雄的故事。”
这斜撇的收尾……和小时候教他写字时一模一样。
五岁那年,煤油灯下,那人一笔一划写下“阿青”,说:“这是你的名字,谁也不能抢走。”
后半夜风拍窗户。
他正抄烈士名单,窗框“咯”了一声。
黑影翻进来,腰上挂着汽油瓶。
“想烧东西?”秦翊开口,人影顿时定住。
是阿青,呼吸都听得清。
他摸出炕头的残页,火折子“嚓”地亮了——熟悉的字迹跳出来:“阿青,爸爸今天给你讲个英雄的故事。”
“不可能……”他声音发抖,“他们说他是叛徒……”
秦翊掀被坐起,月光照在他左臂的疤上:“2023年5月7号,边境雷区。你爸替我挡了弹片,从这儿穿进去。”他指了指,“临走前说——告诉阿青,爸爸没给张家丢脸。”
阿青手一松,汽油瓶“当啷”落地。
转身一拳砸墙上:“那为啥没人给我骨灰?为啥……”
“因为他被捕时带着密报。”秦翊声音冷,“无名社怕泄密,把他埋境外乱葬岗了。”
月光照上阿青后颈。
他慢慢蹲下,脸埋进膝盖,肩膀抖得厉害。
秦翊推过水壶:“李砚舟刚传信,灰线要趁英灵祭烧书。”
阿青猛地抬头,眼里有光闪。
“三天后,老周藏书的地窖外广场。”秦翊摊开地图,“他们烧的不只是纸,是人的记忆。”
老周烟杆敲桌:“动枪算啥?杨排长堵枪眼,图的就是让人记住他是为谁死的!”他把烟杆一蹾,“我第一个往火堆前坐,看他们敢不敢烧!”
小满手语飞快:“我在四周埋扩音器,放烈士家书录音!”
林骁拍拍工具包:“烟雾弹加薄荷味,呛不死人还能迷眼。”
秦翊扫一圈人,最后停在老周鬓角:“您站最前,我们三步外接应。万一……”
“没万一。”老周扯开衣领,露出贴身缝的红布,“入党申请书在这儿,真烧着了,也算交份特殊党费。”
行动前夜,小豆举灯看着秦翊用右手握锈匕首——杨排长的遗物。
他左手缠着新绷带,可黑斑还是渗了出来。
“别写了!”小豆扑上去要夺笔,却发现他满脸是汗,钢笔还在纸上狂写:“杨铁柱,云南边防连,十九岁牺牲……”
“你是拿自己当蜡烛烧!”她眼泪砸纸上,“医生说了,溯忆用多了神经会坏死!”
秦翊咳出一口黑血,袖子一抹:“陈铮日记里三十七个名字,老周课本二十九个,小满爷爷比划十二个……”他抓她手按胸口,“这儿还装着三百多个。我得全掏出来,刻在石头上,写进书里,让风吹到哪儿算哪儿。”
小豆摸到他滚烫的军牌,吸吸鼻子,重新包扎:“明天我和小满守扩音器,你要晕了……”
“不会。”他压好最后一张纸,“等火灭了,我要让灰线的人看看——他们烧的不是纸,是活人的命。”
英灵祭那晚月亮又大又圆。
广场中央柴堆两米高,几百本旧书码得整整齐齐。
灰线头目站台上吼:“忘记才能自由!记住只会困在过去!”
“点火!”
火把扔进去的一瞬,四周突然响起声音——
“娘,我在猫耳洞挺好,别担心。”
“小妹,哥的军功章留着,回家给你别衣服上。”
“老张,我走了,你替我照顾连里的娃。”
孩子们从暗处冲出来,举着红漆写的硬纸板:“杨铁柱”“王大奎”“陈铮”“张建国”……
阿青抢上台,撕了手里的“无名誓约”,一把夺过火炬。
林骁的烟雾弹“砰”炸开,白雾裹着薄荷香散开。
人群乱了,有人喊“烈士在说话”,有人跪地哭。
秦翊拄拐走进火圈,左臂像钉了钉子,靠拐杖撑住才没跪倒。
他举起陈铮的遗书,声音压过火焰:“烧吧!但你得记住——”
血顺着袖口流,他不敢换手,指尖滴血落在“陈铮”二字上,“这纸上写的,是一个人拿命换来的!”
火苗忽然调头,卷着黑烟扑向灰线人群。
头目尖叫后退,一脚踢翻汽油桶。
秦翊蹲下捡起半张残纸,血迹晕开像朵花。
树影里,李砚舟按下录音笔:“停止。”
小满蹲在灰烬里捡纸片,手语问:“这些声音……还能放出来吗?”
林骁把空弹壳揣兜里:“下次加辣椒味。”
老周坐在台阶上望月亮:“杨排长,你听见了吗?”
山风吹过,一张“张建国”的纸板飞起来,打着旋往山外飘。
秦翊看着那抹红,忽然笑了。
手摸到颈间军牌,冰凉的铁贴着皮肤,烫得人心慌。
后半夜,木屋灯还亮着。
秦翊趴在桌上,左手绷带渗着暗红。
他在本子最后写:“所有名字,都该被风记住。”
山外公路上,几辆军绿越野车碾着碎石驶来。
车灯划破夜色时,带队少校掏出对讲机:“目标确认,行动代号‘清源’,明晨零时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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