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月与沈昭阳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老人翻涌的情绪。林书澜坐在一旁,早已红了眼眶,指尖轻轻拍着父亲的脊背,无声地安抚着。
“那日的神机岛,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林文安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痛楚,“黑衣人攻破了外围的机关阵,见人就杀,火光烧红了半边天,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孩童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肝胆俱裂。”
他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的惨状。
于婉清的师兄弟们手持简陋的武器,与装备精良的黑衣人殊死搏斗;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师兄,被陨铁箭矢刺穿胸膛,倒下时还死死护着身后的孩子;
岛主站在祭坛之巅,催动最后的机关,与黑衣人同归于尽,轰然炸响的火光里,他的身影彻底消散。
“岛主知道,这场浩劫躲不过去,早在黑衣人破阵前,便让人备下了一艘快船,藏在岛后的隐秘港湾。”
林文安的声音颤抖着,泪水终于从浑浊的眼眸里滚落,“他说,婉清是岛上最有天赋的弟子,我是中原的太傅,我们不能死。
两个孩子更是神机岛的希望,必须活着离开。”
姜临月的心头猛地一抽,融合的记忆碎片在此刻清晰得可怕。
她被外祖母抱在怀里,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鼻尖萦绕着浓烈的血腥味;沈昭阳被外祖父护着,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师兄弟们拼死断后,他们守着港湾的入口,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用血肉之躯,为我们争取撤离的时间。”
林文安的泪水越流越凶,“婉清抱着临月,我护着瑶瑶和昭阳,跌跌撞撞地冲上快船。船开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神机岛的方向火光冲天,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那艘快船在海上漂泊了数日,于婉清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抱着姜临月,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她的脸上没有泪水,可那双素来清亮的眼眸里,却盛满了死寂。
林文安知道,她的心,随着神机岛的覆灭,一起碎了。
“我们逃到中原时,婉清就病倒了。”
林文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悔意,“我只当她是悲伤过度,寻遍了名医,却都束手无策。后来才知道,她在撤离时,为了护着临月,被黑衣人暗算了一记,那歹毒的内力,早已侵入了五脏六腑。”
回到京城的日子里,于婉清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她强撑着病体,将毕生所学的医术与机关术,密密麻麻地写在手札上;
“她走的那天,天气很好。”
林文安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她把项链和玉镯交给我,让我务必传给两个女儿。她说,项链能护临月周全,玉镯是寻找蓝光的钥匙;
她说,瑶光阁的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她说,有朝一日,孩子们定会揭开真相,为神机岛报仇。”
说到这里,林文安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佝偻着身子,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了十六年的悲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这不仅仅是神机岛的国仇,更是他与于婉清的家恨。
恨那伙黑衣人的残暴不仁,恨顾明远的狼子野心,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那场浩劫,夺走了他的挚爱,夺走了一座世外桃源,夺走了十六年的安稳岁月。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老人压抑的呜咽声。姜临月早已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外祖母留下的不仅仅是两件宝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沈昭阳也红着眼眶,腕间的玉镯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着这段尘封的往事。
林书澜轻轻揽住父亲的肩膀,泪水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她从未想过,母亲的一生,竟藏着这样惊心动魄的过往。
良久,林文安才渐渐平复下来。他拭去脸上的泪水,目光落在姜临月与沈昭阳身上,眼中满是决绝:“十六年了,我守着这个秘密,等了十六年。如今,你们长大了,手握婉清留下的信物,是时候去揭开当年的真相了。
顾明远、黑衣人、神机岛的浩劫……这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十六年前的那场惨案。”
姜临月深吸一口气,擦干眼角的泪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她握紧了胸前的黑曜石项链,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沈昭阳也握紧了腕间的玉镯,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十六年的尘封往事,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揭开了面纱。
国仇家恨,压在了她们的肩头。
神机岛的血海深仇,大陆的安危存亡,都系于这一次的西域之行。
前路漫漫,荆棘丛生,可她们,再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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