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的风卷着冰碴子抽在脸上，陆江哈出的白气刚飘起来就结成冰晶。他撒了一泡尿，也立时结冰了。
他裹紧斗篷，脚底下的冰层裂开蛛网状纹路，这是命渊入口，传说里命纹诞生的地方。
冰脉阵。林九娘从袖中抖出张羊皮地图，指尖点在结冰的崖壁上，我买通了三个北域猎人，都说入口被阵法封死。
只有命纹共鸣的人能进。她扫了眼陆江心口凸起的纹路，巧了不是？
老乞丐蹲在风里啃冻硬的炊饼，突然把破碗往冰面一扣：阵眼在崖顶第三块冰棱下。他斜睨陆江，躺够半柱香，系统该给你指道了。
陆江扯了扯嘴角。
他早摸透系统脾性。越危险的地方，签到奖励越狠。
当下往崖壁下的背风处一躺，后脑勺抵着冰墙，眼皮刚合上，系统提示音就炸在耳边：检测到命纹共鸣点，隐藏签到启动。
半炷香后他坐起来，指尖在冰面上划出三道浅痕。阵眼在冰层下七尺。他抄起玄铁匕首，赵七，借你玄鸟卫用用。
赵景川正用暖炉烘手，闻言挑眉：凿冰？
陆江匕首尖抵住冰面，凿出个窟窿。
玄鸟卫的佩刀砍在冰上，火星子溅了满地。
当第七刀落下时，冰层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陆江心口发烫，三道命纹碎片从袖中飞出，精准扎进冰面。冰脉阵碎成千万片蓝光，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洞穴。
老乞丐率先钻进去，声音闷在洞里，寒潭还在更下边。
洞穴越往下越暖，等他们踩上实地时，眼前是片泛着幽蓝的寒潭。
潭水不波，却有细碎的冰碴子浮在水面，像撒了把碎钻。
劫星力量的源头。老乞丐摸着潭边的古老刻痕，当年玄鼎国的占星师就是在这儿，用命纹锁住了劫星。他突然拍陆江后背，想往下走？
先把潭里的劫火点着。
怎么点？赵景川皱眉。
用命纹当引信。老乞丐指了指陆江心口，烧你的命纹。
陆江没说话。
他脱了外袍盘坐在潭边，后背贴着冰凉的岩石。
系统提示音又响：检测到命源之地，持续签到中。
潭水突然泛起涟漪。
陆江闭着眼，能清晰感觉到命纹在皮肤下游走，像有无数小蛇在啃噬血肉。
他咬着牙，直到某根命纹地断裂，潭底腾起赤金色火焰，烧化了浮冰，映得整座洞穴亮如白昼。
《命源·逆命诀》加载完成。系统音混着火焰的噼啪声。
陆江睁开眼时，潭水已经沸腾。
可他没注意这些。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他站在千军万马中，身上披着玄色龙纹战甲，手里的剑还滴着血。
对面敌将的盔甲上，赫然绣着玄鸟图腾和赵景川腰间的玉佩一模一样。
玄鼎二皇子。敌将的声音像来自地底，你以为锁了劫星，就能保你的国？
陆江想说话，喉咙却发不出声。
他看见挥剑斩落敌将头颅，血溅在龙纹上，染得纹路更红。
可下一刻，战场消失了，他站在悬崖边，另一个自己站在对面，眼睛里燃着和潭底一样的劫火。
你真以为能挣脱命运？那个自己笑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劫星安排好的。
放屁。陆江吼出声。
可幻境里的自己突然掐住他脖子，力量大得离谱：你以为系统是天上掉的？
以为老乞丐是碰巧遇见的？
陆江！
赵景川的声音像根针，刺破了幻境。
陆江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跪在潭边，双手深深插进冰里。
老乞丐和林九娘分站左右，赵景川掐着他的人中，指腹全是血。
你刚才喊得跟要杀人似的。林九娘递来帕子，潭水都被你震得掀起三尺浪。
陆江摸了摸嘴角的血，突然觉得心口空了块。
他低头看，命纹的纹路淡了许多，有些地方甚至开始碎裂。
命纹燃烧过度。老乞丐蹲下来，再晚点，你得变成废人。
陆江扯了扯嘴角。
他又躺回潭边，这次后背贴着潭水蒸腾的热气。
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检测到命纹崩溃，紧急签到触发。《命纹·承愿诀》加载完成。
他闭着眼，能感觉到有温暖的力量顺着经脉涌进来。
那力量像师父教他的《九息养元功》，又像刘砚秋煎的药汤，慢慢把碎裂的命纹粘起来。
等他再睁眼时，潭水倒映出他的瞳孔。左边是熟悉的命纹光，右边竟浮着淡淡的蓝焰。
成了？赵景川凑近看。
成了。陆江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现在能掀翻十座冰脉阵。
话音未落，潭底突然传来轰鸣。
原本沸腾的潭水瞬间结冰，冰层下有黑影在游动。
老乞丐的破碗掉在地上，他盯着潭心：有人......从下面上来了。
冰层裂开的声音像打雷。
一道身影从冰缝里钻出来，赤焰子的大氅已经烧得只剩碎布，脸上的紫斑却更浓了。
他盯着陆江，嘴角咧到耳根：劫星等你很久了。
整座命渊开始震动。
潭边的古老刻痕突然亮起来，那些陆江看不懂的符文组成巨大的阵图。
冰层下传来更沉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说话，又像千万人同时开口。
欢迎回来......
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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