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开了步子，身后四人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陆衡不着痕迹地挥了挥手。
人群外围，两个一直低调等候着的黑西装男人立刻上前，没有一句废话，只是用身体便分开了一条通路。他们动作专业，态度强硬，却又保持着一种不与人发生直接冲突的距离感。
记者们被这股有形的力量隔开，只能将镜头和话筒伸得更长。
“卧槽！看见没！这就是顶级二代的牌面吗？”
“保镖开路！太帅了！陆少这是要干嘛？”
“他们真的敢来！这是要硬刚整个N市的教育系统吗！”
“楼上的不要放屁，N市的教育系统没有这种败类，他可代表不了整个教育系统！”
开着直播的大V们，声音里带着夸张的兴奋，手机屏幕上的弹幕滚得飞快，混杂着惊叹、羡慕与质疑。
对这一切，五个人充耳不闻。
他们穿过嘈杂的人群，就像穿过一层无形的薄膜，身后是沸反盈天的喧嚣，身前是法院大楼庄严肃穆的台阶。
在保镖的护卫下，众人畅通无阻地进入法院，直达庭审法庭。
厚重的门被推开，外面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
法庭之内，空旷而安静。
公诉席上，一个穿着检察官制服的女人已经坐在那里。她大约四十岁上下，短发，面容端正，气质干练。看到他们进来，她站起身，主动伸出了手。
韩清上前一步，与她握了握手。
“孙检察官，久仰。”
“林律师，你们的材料，我看得很仔细。”孙检察官的用词简洁而有力。
没有多余的寒暄，双方直接切入主题。
林默：“我们的诉求很简单，希望检方能够在后续的民事赔偿过程中可以全力支持我们，当然我也会在一会的辩护中积极的向你们提供建议，给受害者一个公平正义的回答！”
孙检察官点点头，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这也是我们的目标。我们补充侦查的证据，已经全部提交法庭。被告人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她的态度明确而坚定，给出的承诺比任何安慰都有效。
林默与检方代表孙楠并排坐在公诉席。
陆衡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被告席，又看了一眼被告辩护律师的席位。
“人呢？不会是吓得不敢来了吧？”
周叙白翻开一本随身带来的法典，没抬头。
“他会来。只是，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来。”
法庭里陷入了一种沉寂。每个人都在等待。
这种等待，比外面的喧嚣更让人心头发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终于，法庭的侧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几乎是踉跄着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被告的辩护律师，一个姓刘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头发也有些散乱。
他进来后，不敢看林默他们这边，甚至连公诉席上的孙检察官，他都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尴尬地低下了头，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像一个迟到被抓包的学生。
他坐下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场就垮了。
不再是那个在网上发文时，躲在幕后运筹帷幄的“高人”，而是一个即将上场、却发现自己武器库被搬空了的士兵。
书记员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她看了一眼到齐的众人，开始起身。
“现在核对各方当事人及诉讼参与人身份信息……”
程序性的语言，在肃穆的法庭里回响。
核对完毕，书记员宣读庭审纪律。
“……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入庭。”
众人起立。
审判长走到审判席中央坐下，敲响了法槌。
“咚——”
一声清脆的槌响，宣告着这场战争的正式开始。
“现在开庭。”
审判长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看了一眼卷宗，然后转向公诉席。
“现在，请公诉方宣读起诉书。”
孙检察官站起身，拿起面前那份早已烂熟于心的文件，走到了发言台前。
她清了清嗓子，整个法庭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审判长、审判员：N市人民检察院受N市公安局委托，对被告人王某涉嫌强奸致使当事人李思思跳楼一案，依法向贵院提起公诉。”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这桩被层层包裹的罪恶。
她顿了一下，抬起头，扫过被告席，最后定格在审判长的方向。
“被告人王某，男，43岁，原N市第一中学教师……”
陆衡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整个人都绷紧了。
周叙白合上了那本法典。
陈麦略带紧张的看着孙楠宣读起诉书。
韩清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手指却在无意识地轻叩着椅子扶手。
林默靠在椅子里，身体微微后仰，他看着发言台上的孙检察官，也看着那个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的被告辩护律师。
他知道，这场庭审，从他们拒绝调解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不过是走一个宣判的流程。
一个，为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讨回公道的流程。
“……其行为触犯了《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强奸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并且，该行为直接导致我方当事人李思思，于案发后选择跳楼轻生。”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重量，在空气中充分沉淀。
“截至今日，受害人仍处于重度昏迷状态，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轰——
这句话仿佛一个无形的炸弹，在法庭里炸开。
整个法庭的气氛，从肃穆转为压抑，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笼罩着所有人。
审判长拿起卷宗，又看了一遍，然后将视线投向被告辩护律师席。
“被告辩护人，对公诉方宣读的起诉书，你有什么意见？”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那个姓刘的辩护律师身上。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此刻不得不抬起来。他的脸色苍白，额角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嘴唇翕动了半天，才发出干涩的声音。
“审判长，我方……我方对起诉书中的部分事实认定，持保留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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