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足有上千平米。
恒温恒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器物特有的沉静气息。
一排排特制的玻璃展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古玩。
有青铜器、瓷器、玉器、字画，琳琅满目，仿佛一座小型的故宫博物院。
饶是林轩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暗暗咋舌。
李建国的收藏，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林医生，请。”李建国做了个请的手势，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林轩运转《九转玄医诀》，双目之中，一缕微不可察的金芒悄然流转。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变了。
每一件古玩上，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晕。
年代越久远、价值越高的真品，光晕越是浓郁璀璨，呈现出温暖的明黄色。
而那些赝品，则散发着或灰或黑的死气。
林轩不动声色地一路看过去，心中大致有了数。
李建国的收藏，真品大概占了七成，剩下的三成，都是各种水平不一的仿品。
看来这位李总，没少交学费。
“林医生，您看我这件唐三彩骆驼，品相如何？”李建国指着一件色彩艳丽的陶俑问道。
林轩看了一眼，那骆驼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黄光，是真品无疑。
“体态雄健，釉色明亮，开片自然，是开元盛世的精品。”林轩信口拈来。
李建国抚掌大笑：“林医生好眼力！这可是我从欧洲一个拍卖会上好不容易才抢回来的！”
他又指向一幅山水画：“那这幅董其昌的《秋兴八景图》呢？”
林轩目光扫过，画上灰气缭绕。
“笔法有其形，却无其神。墨色呆板，缺乏层次。应是清代中期的仿品。”
李建国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瞒不过您。这幅画我请好几个专家看过，都说是真的，花了我八百多万。后来找人做了碳14，才发现上了当。”
他看林轩的眼神，已经从欣赏变成了敬佩。
不借助任何仪器，只凭一双肉眼，就能断代辨真伪，这份功力，简直神乎其技！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走来，在李建国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建国眉头一挑，露出惊喜的神色。
“哦？张主任也来了？还带了黄三爷的礼物？快请！”
他转身对林轩笑道：“林医生，巧了！市一院的张文山主任听说您在这，特地过来拜访。他还带来了一件黄三爷托他转交的重器，我们一起开开眼！”
张文山？黄三爷？
林轩心中一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该来的，总会来。
很快，张文山带着两个抬着巨大木箱的人走了进来。
他一看到林轩，立刻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
“哎呀，林神医！没想到您也在这，真是太巧了！”
他主动伸出手，“那天在医院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林轩与他握了握手，感觉对方的手心一片冰凉，还带着湿滑的冷汗。
“张主任客气了。”
李建国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文山，别客套了，快把三爷的宝贝亮出来看看！”
张文山拍了拍手，那两人立刻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箱。
随着层层包裹的锦缎被揭开，一只硕大无比的青花大罐，出现在众人眼前。
罐高近三十厘米，口径、足径都有二十厘米左右。
通体绘着青花缠枝牡丹纹，青花发色浓艳，带着铁锈斑。画工流畅，气势磅礴。
“元青花！”李建国惊呼出声，眼睛都直了。
他快步上前，戴上白手套，几乎是虔诚地抚摸着罐身，嘴里喃喃自语：“这发色，这苏麻离青的铁锈斑，这画工……错不了，绝对是元青花真品！”
张文山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故作谦虚道：“黄三爷说，这件东西是他早年无意中得到的，一直密不示人。这次听说李总您也好这口，特地让我送来，与您共赏。”
他的眼角余光，却一直瞟着林轩。
他看到林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没什么表情。
心里不禁冷笑：怎么样，小子，被镇住了吧？这么大的阵仗，吓傻了吧？
李建国激动地满脸通红，他回头看着林轩，期待地问：“林医生，您是行家，您给掌掌眼！这件宝贝，怎么样？”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轩身上。
张文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着林轩，等待着他的判决。
是说假，得罪李建国和黄三爷？
还是说真，暴露自己是个半吊子水货？
来啊，选一个死法！
林轩终于动了。
他缓步上前，却没有像李建国那样戴上手套，而是直接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罐身。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
然后，他笑了。
“好东西。”他看着李建国，缓缓说出三个字。
李建国大喜过望：“果然是好东西！我就说嘛！”
张文山则愣住了。
好东西？他说这是好东西？
他竟然没看出来？
哈哈哈哈！
张文山心中狂喜，差点笑出声。
废物！到底是个废物！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也是个银样镴枪头！
你完了！等今天一过，你林轩看走眼元青花的事，就会传遍整个江海市的上流圈子！
李建国还会信你？他只会觉得你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
然而，林轩的下一句话，却让张文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李总，这件东西，我很喜欢。”林轩的目光灼灼，“不知道，您肯不肯割爱？”
什么？
李建国懵了。
张文山也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李建国有些为难：“林医生，这……这是黄三爷送来赏玩的，我不好……”
“我不是白要。”林轩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用一张药方来换。”
“一张，能让李总您安享天年，再活二十年也不生大病的药方。”
全场死寂。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一张能让人再活二十年也不生大病的药方？
这已经不是药方了。
这是神话！是仙丹！
李建国的心脏疯狂地擂动，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今年六十有二，身体早已是外强中干，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哪样都不少。他比任何人都怕死，比任何人都渴望活着。
二十年！
健康的二十年！
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奢侈品！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睛死死盯着林轩，那眼神，像是沙漠里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李建国的视角】
疯了！这小子一定是疯了！
可万一是真的呢？
李建国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元青花大罐。黄三爷的东西，确实烫手。黄三爷在江海市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背景深不可测。得罪他，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
二十年……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己七老八十，依旧健步如飞，儿孙绕膝，享受着无尽的财富和人生。而那些同辈的老家伙们，一个个要么躺在病床上，要么已经化为一捧黄土。
这种诱惑，足以让任何一个走在生命尽头的老人，赌上一切！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林……林医生……此话当真？”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林轩，从不说假话。”林轩的语气平静，却有一种源自骨子里的自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张文山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
【张文山的视角】
我操？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这小子不应该是羞愤交加，或者硬着头皮说这罐子是假的，然后被李建国和三爷记恨吗？
怎么变成现场拍卖了？
还用一张吹牛逼的药方来换？再活二十年？你怎么不说你能让人白日飞升呢？
神经病啊！
然而，当他看到李建国那副魂不守舍、恨不得立刻跪下磕头的表情时，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李建国这老狐狸，竟然动心了！
他竟然真的在考虑用三爷的宝贝，去换一张不知道真假的破纸！
张文山急了。
这事要是成了，他怎么跟黄三爷交代？三爷会扒了他的皮！
“李总！”他急忙上前一步，声音都变了调，“您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这种药方？他这是在忽悠您啊！这是三爷的东西，是给您赏玩的，咱们可做不了主！”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给李建国使眼色，嘴型无声地变换着——“三爷！”
李建国却仿佛没看见，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林轩那句话勾走了。
林轩看都没看张文山一眼，他只是盯着李建国，像一个手握最终审判权的神只。
“李总，机会只有一次。”
“是相信一个让你吃喝玩乐的朋友，还是相信一个能救你性命的医生，全凭您自己决断。”
这两句话，如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李建国的心坎上。
是啊！
黄三爷跟他称兄道弟，可自己真要病倒了，他会拿命来换吗？不会！他只会派人送个花圈！
但林轩不一样！
林轩是真的有本事救命的神医！自己的这条命，就是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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