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就要到了。
那位传说中“霸道嚣张”的金城公主也已回京。
一身金装,英姿飒爽,正被一群贵女簇拥着,果然气场十足。
荷娘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收了回来。
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今日穿了件宽松的云锦斗篷,身子还有些懒。
陆羽就守在她身侧,见风起,便不动声色地替她拢了拢衣襟,又将一个暖手炉塞进她手里。
旁人看来,当真是一对璧人,体贴入微。
这副景象,刺得不远处的叶听白眼眶发疼。
他一身玄色锦袍,立在人群中,周身的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他看着陆羽扶着荷娘的手,恨不得立刻上前将那只手剁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文帝面前,连礼都行得敷衍。
“陛下,臣请旨,担任文心公主的侍卫长。”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这是要公然从陆羽手里抢人!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陆羽,补充道:“陆丞相日理万机,护卫公主这等粗活,还是臣来吧。陆丞相,可为副将。”
文帝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无耻劲儿给气笑了,大手一挥:“不必了!朕看你就是太闲了!”
他指着叶听白,“给你五千新兵,三个月内,给朕练出一支精兵来!做不到,朕就摘了你的武将头衔!”
叶听白眉心一跳。
“陛下,您当臣是神仙不成?五千新兵,三个月成精兵?就是老兵油子,也绝无可能!”
陆羽在一旁,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不大,杀伤力很强:“侯爷领兵打仗的本事,天下皆知。只是这练兵,讲究的是耐心与章法,或许……侯爷还得再练练。”
还得再练练?
叶听白被他一刀捅得心头火起,猛地转向他:“陆羽,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有本事,你我校场上比试比试!”
陆羽却笑了,拱手道:“侯爷说笑了。臣的强项在文,不在武。作为文臣,臣自认,将陛下交代的每一件事务都办得妥妥当当,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这话,既是谦虚,也是暗讽叶听白连皇帝的禁足令都当耳旁风。
叶听白被他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陆羽那张温润无害的脸,心里冷笑。
装模作样。
白日里守着又如何?到了晚上,还不是只能在宫门外吹冷风。
他懒得再与他做口舌之争,反正,真正的“护卫”,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叶听白收回目光,竟对着文帝一躬身:“臣,领旨。”
他转过身,与荷娘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留下一句话话。
“娘子,等我。”
荷娘的指尖,轻轻颤抖。
叶听白奉旨练兵,多日未归,夜里也再没来过。
闲云阁的夜晚,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静谧。
荷娘却睡得更不安稳了。
没有了那道灼热的视线,她却像是不习惯了。
文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日,他与张如许一合计,两人换上寻常富商夫妻的衣裳,带着荷娘微服出了宫。
京城的街市,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
文帝像个寻常父亲,一手护着女儿,一手护着爱妻,脸上的笑意从未断过。
他给荷娘买了根红艳艳的糖葫芦,又挑了串圆润光洁的珍珠手串,亲自给她戴上。
荷娘想给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买些小衣裳,文帝却大手一挥。
“宫里什么都备齐了,今天,只陪朕的心肝宝贝女儿。”
“是啊,荷儿,你首先是我们的孩子。其次才是这小东西的母亲。”
傍晚,三人来到了传闻中,京城第一酒楼——“味珍楼”。
酒楼是三层飞檐的木楼,灯笼高挂,门口车马喧嚣。
跑堂的伙计吆喝声、食客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一股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文帝显然很享受这种感觉,他挺直了腰板,学着富商的派头。
一手护着张如许,一手牵着荷娘,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客官里边请!”
“找个最好的雅间。”文帝财大气粗地开口。
小二引着他们上了二楼临窗的雅间,窗子一推开,便能看到楼下繁华的街景。
文帝拿起菜单,看也不看,直接对小二道:“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招牌菜,全都上一遍!要快!”
小二的眼睛都直了,这位老爷口气可真不小。
张如许在一旁哭笑不得,轻轻拉了拉文帝的袖子。“老爷,我们哪吃得了这么多。”
“吃得了!怎么吃不了!”
文帝瞪眼,随即压低声音,凑到张如许和荷娘耳边,“朕的女儿,想吃什么就得有什么!朕的爱妻,也一样!”
他指着荷娘的肚子,又对小二说:“再来一盅温补的燕窝,要最好的血燕!给这位……我的夫人和闺女补身子!”
荷娘的心尖,被那句“我的夫人和闺女”烫得微微一颤。
很快,一道道珍馐佳肴流水似的送了上来。
松鼠鳜鱼、蟹粉狮子头、佛跳墙……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
文帝拿起公筷,先给荷娘夹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虾仁,又给张如许夹了一块软糯的东坡肉,忙得不亦乐乎。
“心儿,多吃点,你看你瘦的,风一吹就倒了。”
“如许,你也吃,在宫里总说没胃口,朕看外面的东西就是香。”
荷娘的碗里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看着眼前这对寻常夫妻般的父母,看着父亲眼里的疼爱和母亲嘴角的笑意,鼻尖没来由地一酸。
这便是……家吗?
她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文帝喝了口小酒,兴致高昂。
指着窗外对荷娘说:“心儿你看,这京城繁华,皆是父皇为你打下的江山!”
“爹,你到底是哪儿看的画本子?”
话一出口,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大腿道:“瞧我,入戏太深!我是说,爹的私库啊,以后多半都给你了!”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隔壁雅间忽然传来几个男人高谈阔论的声音,嗓门极大,想不听见都难。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那位活阎王,景诚侯,被陛下罚去城外练新兵了!”
“真的假的?他可是陛下面前第一红人啊!”
“千真万确!我表兄就在禁军当差,说是在宫里,当众跟那位青年才俊陆丞相差点打起来!陛下大怒,这才把他发配出去了!”
“不过也好,那活阎王天天板着个死人脸,让他去跟那帮新兵蛋子滚泥潭,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一阵哄笑声传来。
荷娘夹菜的动作,猛地一顿。
叶听白……
酒足饭饱,文帝豪气地一拍桌子:“小二,结账!”
待到伸手入怀,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
他忘带钱了!
张如许也是一愣。
这下,皇帝要吃霸王餐的消息,怕是要传遍京城了。
掌柜的倒是机灵,见这三人气度不凡,连忙上前解围。
说他们是今日店里第八百八十八位贵客,只要答对一个谜题,便可免单。
“敢问客官,一只小蚂蚁,从长安爬到洛阳,要多久?”
文帝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周围看热闹的食客越来越多,却无一人能答上来。
“一息功夫就够了!”
人群后,传来一道粗犷洪亮的妇人嗓音。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挤了进来,正是城西卖菜的张婶儿。
她嗓门大地解释:“在地图上爬,可不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答对了!”掌柜的一拍手。
满堂喝彩。
文帝抚掌大笑,看着那妇人,眼中满是赞叹:“高手在民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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