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里谢来谢去了,”她语速略快,打断卢耕即将出口的千恩万谢,此刻时间重于一切,“催产药先给你媳妇喝下去。然后,立刻去煮点实在的东西,红糖鸡蛋水或者面条最好,多打两个鸡蛋,煮烂糊些,赶紧给她喂下去,不然她熬了这么久,待会儿真到用力的时候肯定没体力,那才危险!”她的话语清晰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
卢耕闻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声应着:“哎!哎!我这就去!这就去!” 慌忙转身就冲向厨房,因为太过慌乱,差点被门槛绊倒。
许知意接过药碗,趁着大家不注意,滴了两滴灵泉水到碗里,拿着掺了灵泉水的药,快步走进产房。
屋内气味混杂着血腥、汗液和一种生产特有的气息,闷得人喘不过气。产婆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看到许知意进来,松了口气。
卢嫂子这时候躺在炕上,头发完全被汗水打湿,一绺绺地粘在脸颊和脖颈上,脸色灰白,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印子,甚至渗出血丝。
许知意上前,对产婆道:“婆婆,帮忙,先把这药喂下去。”
产婆赶紧帮忙,小心翼翼地托起卢嫂子的头,许知意耐心地、一点点地将那碗加了料的药汤喂了进去。
喂完药,许知意又迅速打开针套。
“许知青,你这是?”产婆有些惊疑。
“帮她提提气,可以加快产程,不然太久会不好生。”许知意言简意赅,手下却极稳。
她精准地找到几个穴位,捻动着将细长的银针缓缓刺入。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自信,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几针下去,卢嫂子原本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这时,卢耕端着一大海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进来了,面条煮得软烂,金黄的蛋花漂浮着,几点油星和葱花点缀其间,散发着朴素却诱人的食物香气。他紧张地看着许知意。
“喂给她吃,尽量多吃点。”许知意示意道。
卢母和卢耕一起,又是哄又是劝,极其缓慢地,终于将大半碗面条喂了下去。吃了东西,卢嫂子的脸上回了一点点血色,眼神也清明了一丝。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屋外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猜测着里面的情况。李翠花的声音时而尖利地响起,说着些不中听的风凉话,但此刻大部分人的心都系在那扇薄薄的木门之后。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就在门外的人又开始躁动不安时,屋内,卢嫂子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痛呼,紧接着是产婆急促而有力的鼓励声:“快了快了!看见头了!用力!跟着我喊,吸气——用力!”
这一次,卢嫂子的痛呼中充满了力量,不再是之前那种无力的呻吟。许知意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在她耳边低语:“嫂子,加油!孩子就快出来了!为了孩子!”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力量,注入卢嫂子体内。
也许是催产药终于完全起效,也许是那两滴灵泉水激发了卢嫂子身体最后的潜能,也许是那碗鸡蛋面提供了关键的能量,更或许是许知意的针灸和鼓励起到了作用——或许,这一切因素缺一不可。终于,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用力后,一声嘹亮无比、几乎要划破夜空的婴儿啼哭猛地从屋内传了出来!
“哇啊~哇啊~哇啊~”
这哭声如此有力,如此生机勃勃,瞬间驱散了笼罩在卢家上空的阴霾。
“生了!生了!是个带把的大胖小子!”产婆充满喜悦和如释重负的声音紧接着传出,带着明显的笑意。
门外的众人先是一静,随即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卢家媳妇生了!生了!听这哭声,多响亮!”
“哎呀老天爷,总算生了!太好了!”
“许知青还是厉害的!她进去这才多久?!”
“是啊是啊,疼了一下午都没动静,许知青来这一会儿就生了…真是神了!”
惊叹声、赞扬声此起彼伏。然而,那道不和谐的声音像是刻意要破坏这份喜悦般,又尖酸地响了起来,李翠花叉着腰,声音拔得老高:“里面有产婆在呢!卢嫂子就算生了,那也是产婆接生的功劳!她许知意一个城里来的小姐,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哪里会接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让一些人的热情稍歇。
“这…李翠花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产婆经验老道,肯定是主力。”
“是啊,许知青这么年轻,估计也就是在旁边搭把手,递个东西什么的吧?接生这事儿,她哪能会啊。”
人群的议论风向又开始微微转变。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那扇备受关注的门开了。许知意和产婆走了出来。许知意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清澈平静,额角也有些细汗。产婆则是一脸喜气,用围裙擦着手。
一直伺机而动的李翠花觉得机会来了,立刻挤到前面,指着许知意,声音尖利得刺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快意:“许知意!你不会看病就别逞强!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卢嫂子刚才差点死在你手里你知道不?你这是瞎胡闹,是害人啊!大家伙都看着呢!”她刻意夸大其词,试图煽动周围人的情绪。
许知意累了一晚上,心情本就从高度紧张刚刚放松,听到这胡搅蛮缠的指控,心头火起。她冷冷地瞥了李翠花一眼,那眼神锐利如刀,竟让李翠花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许知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谁跟你说的我不会?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你比我自己更清楚我会什么?”
李翠花被噎了一下,立刻跳脚反驳,声音更尖:“哪里要我说?大家都有眼睛看得到!你刚进去没多久,卢嫂子就没声音了!那不是让你给治坏了是啥?你还有理了?!”
许知意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语速加快,带着明显的讥讽:“没声音就是要死了?李翠花同志,你生过孩子啊?你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怎么,你隔着一堵墙都能断人生死了?这本事倒是稀奇!”
“你!……许知意!你少狡辩!大家都有眼睛看得到!你就是有问题!”李翠花说不过,开始胡搅蛮缠,重复着车轱辘话。
一旁的产婆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原本不想多嘴,但许知意今晚的表现她全看在眼里,那是实打实的本事和救命之恩,容不得李翠花这样污蔑。老太太往前站了一步,脸上带着怒容,声音洪亮地对众人说道:“都静一静!听我这老婆子说两句!许知青的医术好得很!医德也好!要不是她,今晚卢家媳妇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那是要出人命的!”
这话如同重磅炸弹,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产婆身上。
一个平时与产婆相熟的婶子赶紧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仔细跟我们说说…”
产婆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缓缓道来,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卢家媳妇是难产!胎位不正!而且后面还见了大红(大出血)!老婆子我接生这么多年,那种情况也凶险得很!是许知青!”她指向许知意,语气充满敬佩,“是许知青当机立断,拿出银针给她扎针,止住了血,也缓了剧痛,卢家媳妇才缓过一口气来!然后又是许知青帮忙正了胎位,老婆子我才有办法接着下手!最后那碗催产药,也是许知青带来的方子!不然,你们以为能这么快?能这么顺溜?母子平安,许知青是头功!”
真相大白于众人之前。
刹那间,人群哗然,再看许知意的目光彻底变了,充满了震惊、钦佩和感激。
“哎呦!哎呦!了不得!了不得!许知青真是华佗转世啊!”
“针灸止血?还能正胎位?这……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年纪轻轻,这本事也太大了!”
“刚才谁怀疑许知青来着?听听!听听!”
赞扬声如同潮水般涌向许知意。李翠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又因羞愤涨得通红,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她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鄙夷目光,听着那些对许知意的盛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眼珠子慌乱地一转,不甘心就此失败,猛地想起什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次尖声叫道,试图扳回一城:“那又怎么样!就算她有点土方子!许知意根本不能行医!她没有行医资格证!她这就是违规行医!是无照行医!是犯法的!我要去公社举报你!”
这话确实让一部分村民愣住了。资格证?这对他们来说是个遥远而陌生的词。
许知意听到她这句垂死挣扎的威胁,反而冷静下来。她一步步走到李翠花面前,站定。虽然比李翠花稍矮,但气势却完全压倒了对方。她盯着李翠花的眼睛,一字一句,声音冰冷而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你说我不能行医就不能行医了?你算老几?公社是你家开的?你说举报就举报?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举报我救人性命!”
“你没有证就是不行!这是规定!我一定要去举报你!你等着!”李翠花色厉内荏地喊着,脚步却微微后退。
“住嘴!”就在这时,一声蕴含着怒火的雷霆怒吼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被吓了一跳,齐齐转头看去。只见大队长和村长两人不知何时得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严肃的表情。大队长身材高大,黑着脸,几步就走到李翠花面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李翠花!又是你在这里搬弄是非!谁跟你说许知青没有行医资格了?!啊?!”
李翠花被大队长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但仗着自以为是的理由,还是硬着头皮,声音却小了许多,带着委屈和不忿:“大队长!你、你不会是要包庇她吧?就因为她跟傅同志搞对象!你偏心!你这样的话,你…你我也要举报的!”她试图把水搅浑。
大队长气得手都抖了,猛地一挥手臂,指着村口的方向,怒极反笑:“行!你去!你现在就去公社举报!我绝不拦着你!你去啊!”
“行!你们等着!没天理了!”李翠花脸上彻底挂不住,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窃笑声中,扔下两句狠话,臊得满脸通红,一跺脚,扭身扒开人群,低着头飞快地跑了,那背影狼狈不堪。
村长这时走上前来,他德高望重,声音沉稳,朝着还在议论纷纷的村民们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没事了,一场误会。都散了吧,散了吧!别围在这里了,卢家媳妇刚生完孩子需要静养,大家也都累了一天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工,快都回家歇着去吧。”
村民们见热闹看完,真相也已大白,主角之一也跑了,便也不再停留,纷纷议论着今晚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和三番两次的逆转,三五成群地各自回家去了。夜色渐深,蛙鸣虫叫再次成为主导,卢家小院终于渐渐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屋内那一声声清脆的婴儿啼哭,为这个不平凡的夜晚奏响着充满希望的生命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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