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叶澜的假期如同指缝里的流沙,攥得再紧,也终究有流尽的一刻。短短一个星期,在许知意感觉里,仿佛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个星期里,傅叶澜几乎化身成了她的专属“人形挂件”和“全能保姆”,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到了有些“奇葩”的地步。
他严格按照林韵提供的“食谱”,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烫各种水灵灵的绿叶菜,火候掌握得精准到秒,多一秒怕老,少一秒怕生;他熬的小米粥,米油厚得能挂勺,里面会根据许知意当天的心情加入红枣、红豆或者切得碎碎的南瓜泥;他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按摩,那双握惯了钢枪、布满厚茧的大手,在她因为孕吐而紧绷的太阳穴和酸软的后腰上轻柔按压时,力道控制得堪称完美,让她舒服得直哼哼。
然而,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临行前的那个清晨,傅叶澜将许知意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充满了化不开的愧疚和浓得几乎凝成实质的不舍:
“对不起,知意……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和准爸爸,当得实在不够格。
许知意却伸出手指,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她的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和坚定。她仰起头,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语气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你是军人,保家卫国是你的职责,更是你的荣耀。我为你骄傲,真的。我没事的,你看,不是还有爸妈在身边照顾我吗?你放心去吧。” 她顿了顿,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声音更柔,却带着重重的嘱托,“但是你要答应我,出任务一定要小心!千万千万要保重自己!要记得,家里有我,有爸妈,还有……这个小家伙在等着你呢!”
她的指尖微凉,传递的却是最滚烫的牵挂。傅叶澜感受着掌心下那孕育着他血脉的小小生命,喉头哽咽,只能重重地点头,将她的话一字一句镌刻在心版上:“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你在家也要好好的,有任何事,立刻发电报或者打电话到部队,知道吗?”
最终,在许知意强忍泪水、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傅叶澜再次背起了行囊,一步三回头地,身影融入了村口弥漫的晨雾里,奔赴向他身为军人的责任与使命。
送走傅叶澜后,许知意消沉了几天,但腹中日益明显的小生命和身边人的关怀,让她很快重新振作起来。时间悄然流逝,当许知意怀孕到第四个月的时候,一个堪称奇迹般的转折点出现了!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她像往常一样,在楚薇的陪伴下,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孕吐洗礼”。然而,当她端起那碗温热的红枣小米粥时,预想中的恶心感并没有袭来。她迟疑地嗅了嗅,只有米香和枣甜。她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吞咽下去……胃里一片平静!甚至……还隐隐泛起了一丝饥饿感!
她不敢相信,又尝试着咬了一口楚薇烙的、散发着面食特有焦香的葱油饼……依旧没有不适!反而觉得那饼子外酥里嫩,葱香浓郁,好吃得让她想哭!
“薇薇!我……我好像不想吐了!” 许知意激动地抓住楚薇的手,声音都带着颤音。
从那天起,折磨了她近三个月的、奇葩又剧烈的妊娠反应,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被封印的饕餮突然觉醒般的、凶猛而广泛的好胃口!
许知意在向阳村的养胎生活,至此正式拉开了帷幕,并且迅速演变成了一场关于“吃”的、温馨而又略带“奇葩”的日常。
早餐,通常由心灵手巧的楚薇全权负责。楚薇仿佛点亮了面食技能的满级天赋,每天都能变出不同的花样。
有时是熬得金黄粘稠、米油丰厚的小米粥,配上她腌制的、脆爽可口的酱黄瓜或者萝卜干;有时是爽滑劲道的手擀面,汤头可能是用空间井水熬的鸡汤,清澈见底却鲜掉眉毛,撒上葱花和几滴香油,也可能是用番茄炒出浓稠汤汁做的茄汁面,酸甜开胃;更多的时候,是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饼——外皮焦香酥脆、内里层层分明、带着浓郁葱香的葱油饼;包裹着红糖馅料、咬一口糖汁四溢、暖心暖胃的糖饼……楚薇烙饼的手艺堪称一绝,火候掌控得恰到好处,每一张饼都像是一件艺术品,让许知意这个对吃食开始挑剔的孕妇都赞不绝口。
午餐,则是傅母的“爱心投喂”时间。傅母每天雷打不动,提着那个标志性的竹篮,准时出现在医务室。篮子里装的,绝对是当天最用心、最新鲜、最合许知意胃口的饭菜。
今天可能是一碗红烧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炖得晶莹剔透、软烂入味,入口即化,汤汁浓稠,用来拌饭能让人多吃一整碗;明天可能是一条清蒸鱼,鱼肉雪白鲜嫩,仅用葱丝姜丝和一点点蒸鱼豉油调味,最大程度保留了鱼本身的鲜美;后天可能是一盘辣子鸡,知道她胃口开了,傅母偶尔也会做点口味稍重的,鸡肉炸得外焦里嫩,在红艳艳的辣椒堆里散发着诱人的焦香;当然,也少不了各种时令蔬菜,清炒或者蒜蓉,碧绿生青,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傅母恨不得把所有的营养和关爱,都浓缩在这一日一餐里。
晚餐则相对灵活自由。有时候,许知意懒得动弹,就直接和楚薇解决,两人简单炒个菜,或者下点面条,倒也自在;有时候,她会溜达着去傅家老宅吃,感受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的热闹氛围,傅父偶尔还会拿出自己泡的药酒,小酌一杯,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而最让许知意感到安心和隐秘幸福的,是偶尔的夜晚,她会利用空间的便利,悄悄地“作弊”。她会从空间里拿出一些食材,然后,她会带着这些“来路不明”的美味,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溜到牛棚,和许父许母共享一顿温馨的晚餐。
在牛棚那昏暗的油灯下,一家三口围坐在小桌旁,吃着许知意带来的“好东西”,低声说着体己话。林韵和许培儒看着女儿日渐丰润的脸颊和隆起的小腹,眼中既有欣慰,也有难以言喻的心酸和担忧,但更多的是在困境中彼此支撑的温暖。这偷偷摸摸的“美食之夜”,成了许知意养胎生活中,一道独特而心酸又温暖的风景线。
就这样,在众人的呵护与投喂下,许知意的气色一天天红润起来,原本消瘦的脸颊逐渐丰盈,小腹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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