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多年,某天,夜色深沉如墨,万籁俱寂。
沪市西区那栋花园洋楼也早已沉入梦乡,只有廊下几盏彻夜不灭的壁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如同忠实的守卫。初秋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穿过半开的窗扉,轻轻拂动着二楼主卧室那厚重的丝绒窗帘。
许知意是在一阵莫名的心悸中醒来的。
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做噩梦,就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像一根极细的丝线,骤然绷紧,扯动了她的神经。她倏地睁开眼,黑暗中,只能依稀辨认出天花板上水晶吊灯模糊的轮廓,以及身边傅叶澜平稳深长的呼吸声。
那丝异样感挥之不去,萦绕在心头,让她再无睡意。是药厂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她下意识地侧耳倾听,整栋房子安静得可怕,只有座钟在楼下客厅里发出规律而沉闷的“滴答”声,更衬得这寂静有些诡异。
她轻轻掀开丝绒薄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蔓延开来。或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不安,她感到喉咙有些发干,决定去厨房倒一杯热牛奶,安抚一下自己莫名躁动的情绪。
她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走廊壁灯的光线流淌进来。经过女儿的房间时,她习惯性地停顿了一下,想要听听里面是否安稳。然而,门缝里透出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过分的安静。
这不正常。女儿虽然性格沉静,但毕竟是个孩子,睡眠中总会有细微的翻身声、呼吸声,或者偶尔模糊的梦呓。可此刻,门内仿佛是一个真空地带,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气息。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许知意。她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轻轻拧动了门把手,推开了一条缝隙。
借着走廊透进的微光,她看到那张铺着淡粉色碎花床单的小床——床上空空如也!被子凌乱地堆在一角,原本应该睡在里面的小女儿,不见了踪影!
“宝贝?!”许知意低呼一声,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她猛地推开门,几步冲到床前,伸手探入被窝——一片冰凉!孩子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绑架?梦游?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她的脑海,让她浑身发冷,手脚都在瞬间变得僵硬。她转身就想冲回卧室叫醒傅叶澜,报警,发动所有人去找孩子!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自己房门把手的瞬间,一个被她刻意压抑、深藏心底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意识——
空间!女儿那能看到空间实体的特殊能力!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的女儿,并非普通的孩子!她拥有着连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与那神秘空间相连的天赋!这种凭空消失,会不会……与那空间有关?
这个想法瞬间浇熄了她大部分的恐慌,却带来了另一种更深沉的、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忧。她强迫自己停下脚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深深呼吸,试图压下狂跳的心脏。叫醒叶澜?不,暂时不能。这件事,目前只有她和女儿知道。她必须冷静。
许知意缓缓转过身,重新走回女儿的房间。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和门缝透进的光线,摸索着在靠窗的那张单人小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柔软的绒面还残留着女儿平日里倚靠的痕迹,带着一丝淡淡的、儿童面霜的甜香。
她决定等。
时间,在极度的安静和焦灼的等待中,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许知意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里,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到了极致,捕捉着房间里任何一丝最细微的变化。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张空荡荡的小床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关于异度空间、时空乱流的可怕想象。女儿还那么小,她进入那个空间,会不会有危险?如果女儿被困在里面出不来怎么办?如果……她不敢再想下去,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软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才能让她保持一丝清醒。
夜风吹动窗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都能让她的心脏漏跳一拍。楼下座钟每一次报时的鸣响,都像重锤敲击在她的心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仿佛再稍微施加一点力量,就会彻底断裂。
就在她的耐心和勇气几乎要被这无尽的黑暗与等待耗尽的时候——
毫无预兆地,在女儿那张小床的正上方,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剧烈地搅动起来,泛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一道柔和却异常醒目的白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又如同骤然绽放的昙花,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纯净和神秘。
光芒的中心,一个蜷缩着的身影由虚幻迅速变得凝实,仿佛是从另一个维度被精准地“打印”了出来。正是穿着睡衣的女儿!
白光一闪即逝,房间重新陷入昏暗。而女儿,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回了她自己的小床上,位置与她离开时几乎分毫不差,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只是翻了个身一样。甚至连她身上睡衣的褶皱,都似乎带着某种穿越空间后的、微妙的平整度。
许知意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因为坐得太久,双腿麻木,她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书架才稳住身形。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女儿,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在确认女儿安然无恙的瞬间,先是重重落下,随即又被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后怕、愤怒和无比好奇的情绪所填满。
女儿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仿佛还沉浸在另一个世界的规则之中。当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目光触及到黑暗中如同雕像般矗立在床边的母亲时,她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坐了起来,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妈……妈妈?!”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极大的惊慌,“你……你怎么在我房间?你怎么……没睡觉?”
许知意没有开灯,她一步步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月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侧脸轮廓,她的目光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女儿惊慌失措的眼睛。她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用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平静到近乎可怕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
“去——哪——儿——了?”
女儿被母亲从未有过的、带着审视和压迫感的语气吓住了,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小手紧紧攥住了睡衣的衣角。她低下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小脑袋里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说出秘密?还是编造一个谎言?
沉默在母女之间蔓延,房间里只剩下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傅晚舟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眼神里虽然还带着怯意,却多了一丝奇异的、混合着兴奋和不可思议的光芒。她没有直接回答母亲的问题,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睡衣胸前的口袋里,摸索着。
然后,在许知意震惊的目光中,她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泛着冰冷金属光泽和光滑玻璃质感的扁平物体。它的造型极其简洁流畅,是许知意在这个年代从未见过的款式,甚至超越了她在沪市能见到的一切进口电子产品。
“妈妈,”傅晚舟将那个东西递到许知意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探寻,她仔细观察着母亲脸上的表情,轻声问道,“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借着窗外透进的、愈发微弱的月光,许知意看得分明——那是一部智能手机!一部即使在几十年后,也堪称先进的智能手机!它的屏幕是漆黑的,却隐约反射着一点微光,正静静地躺在她女儿稚嫩的手掌中。
这一刻,许知意感觉自己的呼吸彻底停止了。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担忧,在这一刻都找到了答案,却指向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更加石破天惊的方向!她的女儿,不仅进入了那个神秘的空间,还从里面……带回了来自未来的造物?!
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失语,她看着女儿手中那部手机,又看看女儿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带着询问和一丝丝炫耀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时空的壁垒,在自己眼前,被这个小小的孩子,轻易地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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