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着中的余则成是三十岁左右的沉稳男人，这种岁月沉淀的气质，靠演技很难完全弥补。
众所周知，演员适合扮演的角色年龄通常不超过自身五岁，且演年轻角色比演年长角色更容易。
后来许多年纪足够当阿姨的女演员，还频频出演青春少女，正说明这一点。
原本他的顾虑很容易解决：只要不卖版权就行，合同已经签好，没人能强行拿走。
把剧本留两三年，等他再长大些再拍，年龄差距就不会太大了。
但他也不愿放弃姜为。
不是因为非他不可，而是电视剧从筹备到拍摄再到后期，所需时间往往是电影的两三倍。
孙祺没那么多时间耗在电视剧上。
而且，他刚上映了一部电影，需要一部自己导演的电影来巩固导演地位。
如今姜为主动找上门，还是前世原版的导演兼编剧，这简直是现成的助手，不用太可惜。
只是不知道，姜为会不会同意。
从《潜伏》来看，姜为对演员的选择一向有自己坚持。
德胜门内大街，孙祺工作室。
“姜主任，欢迎。”
孙祺站在一楼大厅门口，态度热情。
他已半年未见姜为主任。
之前还曾吐槽刘一非上学时不好好读书，现在看来，自己也差不多——整个大二上学期，在学校上课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两个月。
大学生活还没怎么体验，大二上学期就结束了。
上次接到姜为主任的电话，说想谈《潜伏》改编权的事，孙祺原本想约在学校见面，亲自去拜访，没想到姜主任知道他有个工作室，坚持要来看看。
孙祺心想，姜主任大概是想考察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搞了个空壳公司。
不禁感叹：这年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怎么就这么难？
经过几个月的经营，现在的工作室已经正规多了。
简约的装修风格，现代化的办公布局，一进门就让人感觉专业且有序。
一楼有接待厅、两间会客室和一间设备房；二楼除了几间办公室和休息室，还有一个综合办公区和一个多功能会议室。
人员方面，又招聘了几名助理和编剧，还有一位业务总监。
工作室签约了几位之前和孙祺合作不错的师兄师姐，涉及摄影、灯光、服装道具、化妆等多个岗位。
目前工作室总共有十八人，杨帆常开玩笑说：“现在是十八罗汉一起打天下了。”
可以说，孙祺的工作室虽规模不大，但功能齐全。
只要资金到位、剧本确定，以现有团队为核心，完全可以组建剧组开展工作。
当然，目前只适合制作场面不大的小成本影视剧，大型项目还需要更多人手。
孙祺带姜为主任参观工作室，走遍每个角落，最后和杨帆一起走进多功能会议室。
“小婷，泡茶。”
杨帆进屋时叫了一声，新来的年轻助理立刻应声走向茶水间。
会议室里，三人坐下聊了几句。
姜为称赞道：“小祺、小杨，你们的工作室方方面面都让我很意外。
我见过不少影视公司，但这种工作室形式还是第一次见，看起来新颖、人员精干、分工明确，非常专业。”
杨帆解释道：“姜主任，我们其实就是小型影视公司，去掉了一些无关业务，专注于影视制作的核心，整合资源，集中力量办大事。”
接着，杨帆向姜为介绍了工作室的运作流程：先确定项目，也就是写剧本并报备审批；再根据剧本组建剧组，制定预算，筹措资金；拍摄期间同步联系播放平台，并进行宣传规划。
流程清晰专业，不复杂，也没有多余环节，一切围绕项目展开。
姜为不断点头。
他这次来，确实是有考察的意思。
通过之前和孙祺的电话，以及他过去一年的表现，姜为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阳光的年轻人，实际上才华出众、眼光独到，不会轻易放弃已经拿到的项目。
毕竟好故事总是抢手。
电话里孙祺已经表示无意转让项目，但愿意合作。
姜为原本打算找几家熟悉的影视公司来投资制作，但在听了杨帆的介绍后，觉得这种小工作室的模式很有道理——大公司人员臃肿、效率低、利益关系复杂，容易出问题。
这家小工作室人不多，但目标明确、结构紧凑，加上孙祺逐渐积累的名气和人脉，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敲门声打断了姜为的思绪。
“请进。”
一个举止得体的女孩端着茶盘走进来，应该是叫“小婷”的助理。
“先生您好，祺哥、杨总，请用茶。”
小婷礼貌地将茶盘放在会议桌上。
起初大家称孙祺为“孙总”，但他不太习惯，几次之后，大家便改口叫“祺哥”或“小祺”。
孙祺朝小婷摆摆手，亲自端起茶杯递给姜为。
“姜主任，您尝尝。”
姜为笑着推辞：“别这么客气，小祺。
现在不是在学校，今天我是来谈合作的，你才是投资方。
再这么客气，我可要飘了，还怎么谈正事？哈哈。”
了解完孙祺工作室的情况后，姜为迅速调整了心态，用轻松的方式明确了彼此在谈判中的位置。
孙祺心里很舒服。
他还是北影的学生，虽然有些成绩，但对姜为主任保持尊重是应该的。
如果对方摆架子，他也不会一味退让。
现在双方都有分寸，定位清晰，这样最好。
“那我叫您姜老师，这总可以了吧？您不能再拒绝了。”
姜为微微起身接过茶杯，笑着应道：“好，好！”
三人没有马上进入正题，而是先喝了会儿茶。
既然人都到了，也不急这一时，缓一缓气氛正好。
他们慢慢品着茶。
孙祺其实不懂茶——都是杨帆准备的——只觉得味道清香甘醇，喝起来很舒服。
“好茶！我就喜欢滇南的大叶普洱，越陈越香。”姜为显然是个懂茶的人，一口就品出来，连连称赞。
杨帆适时竖起大拇指，真诚地说道：“您真是行家。”说完略带调侃地指着孙祺：“哪像这小子，给他喝纯属浪费。”
姜为听后开怀大笑。
几句轻松的闲聊让会议室的气氛变得融洽。
三人这才正式开始讨论合作的事宜。
“小祺，我今天就直说了。
我特别喜欢《潜伏》这个故事，很想把它拍成电视剧。
之前电话里你跟我说的我也大概明白了。
我不求买断改编权，就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合作？”
孙祺和杨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事八成成了。
“姜老师，具体怎么合作我们可以再谈。
在那之前，能先听听您对《潜伏》的初步想法吗？”
虽然姜为是《潜伏》的原导演兼编剧，孙祺还是想确认他现在的创作思路。
毕竟时间不同了，制作方也变了，稳妥点总没错。
姜为拍了下额头，笑着自嘲：“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先说想法。”说着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扶了扶眼镜，认真说道：
“我的计划是保留原着两位主角的人设和背景，但内容要大幅扩展。
打算把剧本写到十万字以上，做成三十集左右的电视剧。
风格还是走我熟悉的悬疑路线，突出主角在敌后艰难斗争的过程，以传递情报为主线推动剧情。”
“角色方面，除了一直作为主要反派的站长，还要设置几个阶段性反派，通过不断制造冲突让剧情更丰富。
这些是目前的初步设想。”
孙祺沉思片刻，觉得这应该是姜为最初的构想，后续肯定还会不断调整。
“姜老师，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想和您聊聊。”
“你说，我很欣赏你的编剧能力。
《送你一朵小红花》和《那些年》的剧本处理都很不错。”姜为的话是真心的。
孙祺点头感谢：“关于主人公的困境，除了身份暴露和情报传递这两条主线外，我觉得还可以体现当时果**部门内部**、上下级之间**盛行的时代特点。”
“可以把这些元素加进去，融入一些职场内容。
勾心斗角、互相拆台，我觉得这也是个很大的亮点。”
孙祺话音刚落，姜为就兴奋地拍了下腿。
“对，好主意。”
“还是年轻人脑子活，这个点子不错。”
姜为边说边用钢笔在本子上快速写着，显然也来了灵感。
写了一会儿，发现办公室安静得只有他写字的声音，他抬起头，自嘲道：
“嗨，职业病，一有灵感就忍不住记下来，别介意。”
孙祺笑了笑，没说话。
他知道编剧就是这样，自己以前改剧本时也常这样。
杨帆站起来，拿起水壶，给三人的茶杯续了水。
“小祺，还有别的想法吗？”
姜为语气中带着急切。
孙祺笑着回应：
“姜老师，您真不客气，是不是想把我脑子里的点子全掏出来？”
孙祺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姜为却当真了，认真地说：
“小祺，你放心，我非常喜欢这个剧本。
只要你同意让我来拍，待遇你定，我现在就能跟你们工作室签合同。”
“哎呀，姜老师，开个玩笑而已，您别当真。”
孙祺连连摆手，心里有点后悔。
说错话了，以后和这种认真的专业人士不能随便开玩笑。
姜为误会了，以为孙祺是在暗示他抄袭想法。
解释清楚后，事情就过去了。
三人喝了口茶，继续讨论。
“关于主角的感情线，我觉得可以适当增加。
一方面观众喜欢看，另一方面也能丰富角色形象。”
“以前那种完美无缺的正派主角已经过时了，看多了会让观众觉得不真实，人物太假。”
“这点我们要避免，应该把主角塑造得更有血有肉，再突出他的理想和信仰。”
“有道理。
就像去年《亮剑》里的李云龙，打破了观众对八路军将领的固有印象。
他性格鲜明，优缺点明显，比以往的主角更真实，所以成了经典，这确实值得我们学习。”
三人聊了一个下午，《潜伏》剧本的大致方向基本确定。
姜为非常激动，连待遇都没谈，直接就要签导演合同，生怕孙祺反悔。
孙祺有些措手不及，原本以为只是简单沟通，没想到直接进入签约环节，他根本没准备。
幸好杨帆机灵，立刻在办公室电脑里找到标准合同模板，稍作修改，不到二十分钟就完成了新合同。
根据合同条款，姜为被邀请担任孙祺工作室出品电视剧《潜伏》的导演兼编剧，采用固定酬劳加激励的方式，总计六十万元。
此外，孙祺工作室还特别设置了一项创新奖励：如果电视剧盈利，导演和全体工作人员可共享盈利额的百分之五作为奖金。
这种激励方式在国内影视行业尚属首次。
虽然其他公司也有播出后发红包的习惯，但金额不固定、是否发放全凭公司决定，没人敢把这类条款写进合同。
这一条是孙祺坚持加上去的。
来自未来的他知道，比起空谈奉献或狼性文化，真金白银的激励才是留住人才的有效手段。
同时，这也是一种“千金买马骨”的策略——
正如那句经典台词：“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
看完合同，姜为内心震撼。
他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孙祺竟有如此魄力。
果然，成功从不是偶然。
签完合同，姜为迫不及待想回家投入创作，却被孙祺叫住。
“姜老师，您对这部剧的演员有什么想法？您觉得我适合演余则成吗？”
孙祺早就为此犹豫了很久。
出演男主角有利有弊，虽然能参与一部经典作品对他的演艺事业有帮助，但他担心自己年纪太轻会让观众出戏，再加上今年的档期很紧，时间未必能安排过来。
于是，他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导演：如果姜为觉得他合适，他就演；如果不合适，就换别人。
姜为听了之后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演员人选在签约前就已经确定了，没想到孙祺会在签约后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恰恰表现出孙祺的坦诚——他不愿意用合同来限制导演的专业判断。
真正的好导演，应该拥有选角的权利。
看着孙祺真诚的眼神，姜为也明白了：一切以作品和角色为中心，不搞虚的。
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孙祺：身高一米八多，眼神有表现力，外形也不错，唯一的担忧是——确实显得太年轻了。
从原着小说来看，主角设定是三十多岁，两人之间年龄差距较大。
不过剧本还可以进行调整，这个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姜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他没有直接表态。
修改剧本不是小事，必须保证逻辑合理、没有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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