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纯粹实用主义的考量，她突然做出了一个让宁砚猝不及防的动作。
——她一把拉住宁砚即将收回的手，不容置疑地将其环在自己腰间，让自己更紧密地靠进他怀里，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头自然地枕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找到一个更舒适、也更利于感知力量的位置。
“这样更好，”她语气平淡地解释，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宁砚：“！！！”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温香软玉在怀，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如同星空般冷冽的气息，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丝柯克似乎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和过快的心跳，略微疑惑地偏了下头：“你的心跳频率异常升高了。”
“没，没事，这是正常现象。”
（这简直是对定力的终极考验！）
丝柯克闻言，便不再理会他的“正常”，重新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回旋之力的感知和模仿中。
她学习能力强得可怕，很快便抓住了要领。
不知过了多久，她掌心那枚铁球开始稳定地、自发地旋转起来，虽然缓慢，但确实旋转起来了。
“回旋......果然精妙。”她轻声总结，随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宁砚，“课程 1 我已掌握，现在，开始传授课程 2。”
她的学习欲望空前高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
宁砚却摇了摇头，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虽然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点留恋。
他强迫自己进入“老师”的角色：“不行的，课程 1 只是入门，你需要时间巩固和彻底熟悉这种力量。急于求成是回旋的大忌，很容易伤到自己。”
丝柯克微微蹙眉，似乎想反驳，但基于刚才成功的体验和宁砚话语中的合理性，她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动作重新变得利落而疏离，仿佛刚才那段亲密无间的“贴贴”从未发生，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效率，“后续巩固我会自行完成，那么，作为契约的另一部分......”
她话锋一转，直接跳到了“履行义务”的环节，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询问一项任务清单。
“你需要我现在为你做什么？”
宁砚也收敛心神，思考了一下现状。（卡雷斯那边应该差不多收网了，审判大概已经开始了吧......）
“那么，”他开口道，“请把我送到欧庇克莱歌剧院门口吧。
”顿了顿，他习惯性地补充道：“谢谢。”
丝柯克正准备抬手撕裂空间，听到这句“谢谢”，动作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极少见的困惑。她转过头，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直视宁砚，认真地问道。
“为什么要说‘谢谢’？”
“根据契约，这是我应尽的义务，你提供了‘回旋’的知识，我提供相应的保障和服务。等价交换，无需感谢。”
她的逻辑清晰而冰冷，完全建立在交易和契约的基础上。
宁砚看着她眼中纯粹的疑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尝试着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因为......这不仅仅是契约啊。”
“夫妻之间，或者说......彼此在意的人之间，互相帮助是出于情感，而不是冰冷的交易。一句‘谢谢’，有时候不仅仅是礼貌，更是表达一种......珍惜和心意？”
他尽量说得简单些。
“彼此在意的人......珍惜......心意......这种情感化的表达，对于提升效率、完成目标并无直接助益，而契约明确了双方的权利与义务，清晰高效，避免了不必要的误解和情感损耗。”
她的世界曾经因为“情感”而崩塌，之后又在极恶骑那种残酷的训练下成长， 对她而言，高效、直接、基于实力认可的契约关系，远比复杂难测的情感来得可靠。
（看来......要让她理解这些，还需要很长很长时间啊。）
他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走吧？”
丝柯克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宁砚没有继续纠缠那个她无法理解的“谢谢”问题。
她抬手，指尖萦绕起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力量，轻易地在身前撕开一道通往歌剧院门口的传送门。
“走吧。”她率先迈入其中，背影决绝而孤高。
宁砚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幽蓝的原始胎海，也跟着迈入了传送门。
空间转换的轻微眩晕感瞬间消散。
宁砚和丝柯克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欧庇克莱歌剧院广场边缘的露景泉旁。午后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泉水和宏伟的建筑上，与原始胎海的幽蓝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这份宁静立刻被一阵压抑的、心碎的啜泣声打破。
宁砚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娜维娅正无力地跪坐在露景泉边，往日里如同太阳般耀眼的金发此刻黯淡地垂落，沾着泪水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纤细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捂着脸，滚烫的泪水不断从指缝中溢出，滴落在华丽的裙摆和冰冷的地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那哭声充满了绝望，悔恨，悲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
（娜维娅？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哭得这么伤心？是因为卡雷斯“死”，还是......听到了什么关于我的消息？）
宁砚的心猛地一揪，立刻快步上前。
丝柯克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紫罗兰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哭泣的娜维娅，又看了看宁砚瞬间写满担忧的侧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观察一个与己无关的场景。
“娜维娅？”宁砚蹲下身，抱住她，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心疼，“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被人突然抱住让她有些恼怒，但听到这熟悉得让她心颤的声音，娜维娅的哭声猛地一滞。
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放下手，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庞。
当她模糊的视线终于聚焦，看清眼前那张朝思暮想、让她心痛如绞的脸庞时，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彻底僵住了。
泪水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蓝宝石般的眼眸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和一种害怕是幻觉的小心翼翼。
“宁......砚......？”她颤抖着唇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是......是你吗？还是......我又出现幻觉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是我，娜维娅，是我。”宁砚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语气更加柔和，带着安抚，“我没事，你看，我就在这里。”
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就在这时，娜维娅似乎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确认眼前的人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宁砚！
所有的担忧、恐惧、绝望、以及那些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歉意和情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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