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节目，看警察抓人。”
江月瑶的声音很轻，却在千万人的直播间里，掀起了无声的巨浪。
电话那头，Id为“救救我吧”的女孩思维彻底宕机，声音都在发飘。
“警、警察抓人？抓谁？大师，您……”
直播间的弹幕在凝滞一秒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滚动刷新，白茫茫一片，几乎看不清字。
【我耳朵出问题了？】
【抓谁？还能抓谁！那个下咒的变态私生饭！】
【不是……大师怎么知道在哪？她不是全程都在跟妹子连麦吗？】
【前方核能！全网首家集在线卜卦、远程捉鬼、直播报警于一体的顶级服务商！】
江月瑶无视了屏幕上的狂欢，对着手机，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给你下咒的人，我找到她了。”
“地址，已经发给警方。”
女孩的呼吸骤停。
找到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找到了？
隔着一根网线，隔着万水千山，就凭一个被弄坏的诅咒娃娃？
她的大脑被巨大的信息流冲刷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刚刚听到的内容。
江月瑶没等她消化，继续指令。
“警察稍后会联系你，去做笔录。”
“把你知道的一切，从她如何网暴你，到寄送秽物，再到撞你塞挂件的事，全部交代清楚。”
“懂了？”
“懂……懂了！”女孩像是被电击般，下意识地大声回答，嗓音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嗯。”
江月瑶应了一声，指尖滑向挂断键。
“大师！等等！”女孩急切地喊住她，“我……我该怎么感谢您！钱……您要多少钱？”
她话音未落，一个“宇宙之心”的顶级礼物特效，裹挟着星辰宇宙的璀璨光华，在直播间正中央轰然炸开。
这是虎鲨平台最昂贵的打赏。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庞大、更精纯的功德之力，如浩瀚暖流，瞬间涌入江月瑶的神识之海。
那股力量温润地冲刷着她灵魂深处的每一道裂痕，连带着盘踞在气脉里的那条咒术毒蛇，都畏惧地蜷缩成一团，死寂不动。
江月瑶舒服地眯起了眼。
“心意收到。”
说完三个字，她干脆利落地切断了连麦。
……
另一边，市局。
齐云瑞刚把孟青岚的案子初步交接完毕，正用力捏着眉心，试图把脑子里的混沌思绪挤出去。
青峰山庄留下的那个烂摊子，够整个专案组喝一壶的。
尤其那个跑掉的“管事者”，就像一根扎进肉里的透明毒刺，看得见，摸不着，让他心头火起。
手机屏幕幽幽亮起。
是“江大师”发来的消息。
齐云瑞猛地坐直，以为是关于“管事者”的新线索，立刻点开。
屏幕上只有一行冷冰冰的文字。
那是一个地址，精确到某某小区、某栋楼、某个具体的门牌号。
没有前因，没有后果，没有主语，没有谓语。
就这么一行字，像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
旁边的年轻警员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
“队长，这垃圾短信吧？发错人了？”
齐云瑞的视线死死钉在那行地址上，大脑中无数信息飞速闪过。
他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江月瑶那个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常理的直播间。
她又开播了？
又接了什么单子？
齐云瑞没有丝毫犹豫，抓起对讲机，声音冷冽沉稳。
“指挥中心，我是齐云瑞。”
“立刻通知城西分局德胜路派出所，即刻出警。”
他一字不差地报出那个地址。
“警情通报为恶性网络暴力、非法跟踪及恐吓，嫌疑人有非法入侵他人住宅的高度可能。”
“嫌疑人，女性，初步判断为独居。让他们上门后，直接控制。”
“另外，技术部门追踪一个Id为‘救救我吧’的用户，获取报警人联系方式，派女警上门安抚并进行取证。”
“行动等级，高！”
一系列命令清晰地下达，整个刑侦支队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迅速扩散，各个部门被精准调动起来。
下属领命快步离去，办公室里只剩下齐云瑞一人。
他拿起手机，看着江月瑶的头像，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细节，手指悬在半空，又颓然放下。
问什么？
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得到的答案，只会让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再崩塌一次。
他苦笑一声，索性点开了虎鲨直播App。
江月瑶的直播间依旧是黑屏语音模式，但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已经冲上了一个让他这个门外汉都感到心惊肉跳的高度。
弹幕正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激烈讨论。
【有兄弟在德胜路附近吗？求个现场直播啊！】
【我同学就在那个小区！刚发消息说，两辆警车闪着灯就冲进去了！】
【卧槽！真的假的？从大师开口到现在才几分钟？神速啊！】
【废话，你以为大师的合作方是谁？市局‘烛龙’！】
【楼上别乱说，大师是大师，警察办案讲证据，别给大师招黑。】
【证据？在这种事上，大师说的话，就是证据！】
齐云瑞看着最后一条弹幕，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迅速切换到自己“云上客”的账号，熟练地把那几条吹捧过头、可能引发舆情的言论全都设为隐藏。
清理完网络垃圾，他才重新拨通了江月瑶的电话。
电话秒接。
“喂。”江月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刚饱餐一顿的懒散。
“人，已经控制住了。”齐云瑞开门见山。
“嗯。”
“嫌疑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当场就认了。我们的人一敲门，她就崩溃了，说在网上看到你帮人破咒，就知道自己完了。”
齐云瑞顿了顿，语气里透着一丝荒诞。
“我们在她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祭坛。墙上贴满了某个男明星的照片，照片前点着香，摆着各种古怪的玩偶和符纸。”
“她说她只是太爱她哥哥了，想给那个‘不守规矩’的粉丝一个教训。”
“简直不可理喻。”
江月瑶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
“疯不疯，让法律去界定。”
“我的事，结束了。”
齐云-瑞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知道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单的顾问费，我稍后就让财务给你打过去。”
“还有。”江月瑶忽然说。
“什么？”
“那个诅咒娃娃，是证物。”
“让取证的同事，戴手套，用最高规格的证物袋密封。”
“上面残留的邪术气息，可以作为她使用非常规手段，蓄意进行人身伤害的佐证。”
齐云瑞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完全没想到，玄学上的“气息”，竟然还能在刑侦领域，成为呈堂证供的一部分。
“好，我马上通知现场。”
挂断电话，齐云瑞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
公寓里。
江月瑶放下手机，把自己更深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又一笔功德入账，虽然数量不如之前几次浩大，但贵在精纯无杂。
神魂被滋养的感觉，让她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舒服得想睡一觉。
但她清楚，这点功德，对于修复穿越时留下的根本性损伤，以及彻底拔除那条来自“管事者”的咒术毒蛇，依旧是杯水车薪。
她还需要更多。
多到足以让她拥有掀翻整个棋盘的力量。
她点开直播后台，准备下播。
目光扫过私信列表时，却微微停顿。
海量的消息里，大部分都是粉丝的狂热问候、同行的嫉妒挑衅、或是各种品牌的合作邀约，她都直接忽略。
但其中一条，抓住了她的视线。
发信人的Id很简单，叫“阿伟”，账号是虎鲨平台认证过的黄V——星辉娱乐公司金牌经纪人。
她点开私信。
“江大师您好，冒昧打扰。”
“我是艺人黎梦的经纪人，一直有关注您的直播。”
“我们家小梦最近在剧组遇到了一些很不对劲的事，精神恍惚，状态极差，怀疑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想请您帮忙掌掌眼，酬劳方面您尽管开口，绝对让您满意。”
“不知您何时方便？”
黎梦？
江月瑶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似乎是个最近刚凭一部网剧小火起来的二线女星。
娱乐圈的单子？
那地方因果纠缠，名利熏心，最是鱼龙混杂，也最容易滋生怨气和邪祟。
对她而言，是个刷功德的好地方。
江月瑶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她正要回复，又一条私信弹了出来。
发信人，是虎鲨直播的cEo，陈飞。
“江大师，江湖救急啊！”
“平台有个年度盛典，出了点岔子，一个压轴的重量级嘉宾临时放了鸽子，您能赏光来当个特邀嘉宾，帮兄弟我镇镇场子吗？”
“明天晚上！就当给我陈某人一个面子！”
江月瑶看着这两条几乎同时抵达的信息，眼神里露出一抹玩味。
又是晚宴？
她对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毫无兴趣。
正准备直接回绝陈飞，忽然，她神识微动。
冥冥之中，她感觉到这两件看似无关的事之间，竟然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因果线。
有点意思。
她想了想，先回复了那个叫“阿伟”的经纪人。
“明天，约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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