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灼热的血腥气顺着喉咙涌上来,江月瑶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那颜色,带着一丝不正常的金。
齐云瑞扶着她的手臂,掌心下的肌肤冰得像一块冬天的铁,还在细微地颤抖。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绷得很紧。
江月瑶摇摇头,想把他推开,自己站稳,膝盖却软了一下,身体的重量再次压回他手臂上。
神魂的根基被撼动了,像一堵墙,被刚才那记天雷符硬生生拆掉了一角,四面八方都在漏风。
“死不了。”她开口,声音又干又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就是有点……脱力。”
张队和王建国已经指挥着手下,把那几个被震晕的警察扶了起来,又去查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龚彦睿。
“头儿,人还活着,就是昏过去了。”一个年轻警察喊道,声音里带着后怕。
龚彦睿浑身焦黑,散发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江月瑶的脑子里,却反复回响着另一阵声音。
不是天雷的巨响,也不是村民的尖叫。
是无数人挤在一起,发出的,那种被抽干了所有希望,只剩下纯粹痛苦的哭嚎。
那不是幻觉。
是那只“瘴气恶鬼”在魂飞魄散前,被天雷从神魂最深处榨出来的,最后一点记忆残渣。
“黑暗之地……”她扶着额头,喃喃自语。
“什么黑暗之地?”齐云瑞立刻追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笼子。”江月瑶闭上眼,破碎的画面在识海里翻滚,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数不清的铁笼子,从地上一直堆到看不见的顶。”
“每一个笼子里,都关着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像码头的货物。”
她的声音很轻,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听到了哭声,不是一个人的哭,是成千上万的人,哭声汇在一起,像……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在轰鸣。”
张队走了过来,他听到了江月瑶的话,那张黑脸瞬间变得铁青。
“又一个‘加工厂’?”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车门上,“这帮畜生到底建了多少个这种鬼地方!”
“不。”江月瑶睁开眼,摇了摇头,“感觉不一样。”
“福康医院那个,是‘屠宰场’,是‘流水线’。那些灵魂虽然痛苦,但都是被处理的‘材料’。”
“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地方……”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准确的词。
“更像是……仓库。或者说,养殖场。”
“什么意思?”齐云瑞没听懂。
“那个‘瘴气恶鬼’,就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它不是自然形成的,它是被‘养’出来的。”江月瑶解释道,“那个地方,就是专门生产、储存这种恶鬼的‘料仓’。”
她的话让在场几个男人的后背都窜起一股凉气。
屠宰场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专门“养鬼”的养殖场?
“那我们怎么找?就凭你看到的这几个画面?”张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画面里没有地标,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笼子。”江月瑶靠在车上,顺了口气,“但有一点很清楚。”
“这个恶鬼,是被一个‘养蛊人’,故意投放在龚彦睿身上的。地点,就是在这里,龚家村。”
“也就是说,”齐云瑞的思路转得飞快,“那个投放恶鬼的人,要么还在村子附近,要么,他来过这里,留下了痕迹。”
“他把‘货’送到了,总得有个签收的地方吧。”江月瑶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村子后面那座黑沉沉的山。
望云山。
“我明白了!”王建国所长一拍大腿,“龚家村本来没事,就是这几天,村里才开始传什么‘圣教’,说什么信了能保平安,能让孩子考上大学。”
“带头的就是林翠萍!她逢人就说,是山上的‘神仙’给了她启示!”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座山上。
“那个‘养蛊人’,或者说,永恒教的‘信使’,把一只刚出栏的恶鬼,当成‘神迹’送了下来,用来发展信徒,测试‘产品’的性能。”江月瑶做出了结论,“他一定在山上,留下了接头或是祭祀的地点。”
“那还等什么!”张队转身就要招呼人,“现在就上山!”
“不行。”江月瑶拦住了他,“你现在带人上去,只会打草惊蛇。对方既然选在这里搞事,山上一定有眼线。”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而且,我现在的状态,上山跟他们硬碰硬,占不到便宜。”
刚才那一张天雷符,威力是够大了,直接把那只成了气候的恶鬼连同它背后的奴隶契约一起轰成了渣,但也几乎把她的灵力抽干了。
神魂的裂痕被强行撕开,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像有根针在脑子里搅。
“那怎么办?”齐云瑞看着她惨白的脸,眉头紧锁,“你必须马上休息。”
“我没事。”江月瑶摆摆手,“齐队,你和张队负责处理村里的事。龚彦睿立刻送去市医院,派专人二十四小时看护。他是唯一的活口,永恒教的人可能会灭口。”
“林翠萍和龚志诚,带回局里,分开审。重点问那个‘圣教’是怎么联系上他们的,那个所谓的‘大师’是谁。”
“还有,”她看向王建国,“王所长,麻烦你,把村里所有信了那个‘圣教’的人,都统计一份名单出来,挨个谈话,搞清楚他们都是怎么被蛊惑的。”
王建国连连点头:“没问题,江顾问,这事交给我。”
齐云瑞和张队对视一眼,还是不放心。
“那你呢?”齐云瑞问。
“我需要找个地方,恢复一下。”江月瑶的目光,落在了曲歌身上。
曲歌一直站在旁边,她亲眼目睹了刚才那场超出认知范围的大战,也看到了江月瑶吐血的瞬间,小脸煞白,嘴唇紧紧抿着。
“曲歌。”江月瑶叫了她一声。
“在!”曲歌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
“你怕吗?”江月瑶问。
曲歌愣了一下,她看看地上烧焦的痕迹,又看看江月瑶苍白的脸,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怕。”她的声音有点抖,但眼神却很认真,“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她指的是林翠萍,还有那些被恐惧和愚昧操控的村民。
“很好。”江月瑶点了点头,“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这是龚家村的地图。”
她从齐云瑞手里拿过一个平板,调出龚家村的卫星地图。
“你去找个安静的地方,什么都别想,就看着这张图。用你感受到的那些情绪,那些恐惧、贪婪、偏执……去‘听’。”
“听什么?”曲歌不解。
“听这个村子里,哪里的‘声音’最不协调,哪里的地气最污浊,最压抑。”江月瑶点了点村子后面的那座山,“尤其是后山。那个‘养蛊人’来过,他身上的味道,跟这里的土地,格格不入。”
“你就像一台‘声呐’,帮我把那个异常点,找出来。”
曲歌看着江月瑶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月瑶安排完一切,身体晃了一下,沈行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伸手扶住了她。
“车已经备好了,去安全屋休息一下。”沈行知的声音很低。
江月瑶没有拒绝,她确实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调息。
她跟着沈行知,走向一辆停在远处的黑色越野车。
临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齐云瑞。
“齐队,山上的事,等我消息。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齐云瑞看着她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车门关上,黑色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了这片混乱的中心。
车里。
江月瑶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运转起所剩无几的灵力,试图修复着神魂上那道刺痛的裂痕。
沈行知从旁边的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
“谢谢。”江月瑶没有接,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快没了。
“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地方……”沈行知握着水瓶,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跟我妹妹念念,被关的地方,像吗?”
江月瑶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不一样。”她低声说。
林婉柔的那个别墅,是奢华的牢笼,是变态的收藏室。
而她刚才看到的那个地方……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些层层叠叠的铁笼,和那片由绝望汇成的,哭喊的海洋。
那不是牢笼。
那是炼狱。
一个专门研磨、粉碎人类灵魂的,活生生的地狱。
而她的哥哥,江丞,那个追求“完美结构”的建筑师,他设计的那些遍布全国的“J.c.项目”,是不是,就是为了给这些地狱,提供最完美的,抽取能量的管道?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她剧痛的神魂里。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里一片冰寒。
“沈行知。”
“我在。”
“让你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江丞回国之后,经手的所有项目,尤其是那些位于偏远山区的‘公益项目’的详细地形图和地质勘探报告,全部找出来。”
“我要看看,他的那些‘完美建筑’下面,到底都埋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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