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越是在一片温柔的晨光中醒来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挑高的灰白色天花板,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松木和亚麻布的干净气味。
记忆缓缓回笼——昨晚的逃离,闻澈的画室,那个鬼使神差的拥抱,以及她竟然就那样睡着了。
她猛地坐起身,身上的亚麻盖毯滑落。她发现自己还躺在沙发上,环顾四周,画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尘埃在光束中安静地舞蹈。
闻澈呢?
她目光搜寻,很快在沙发不远处的画架旁找到了他。
他依旧穿着昨晚那身衣服,坐在一个矮凳上,身体微微靠着画架,竟然就那样睡着了。
他的头偏向一侧,露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晨光为他长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边。他睡得很沉,呼吸轻不可闻,姿态却依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和整洁,仿佛连入睡都遵循着某种特定的仪轨。
画面静谧得像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画,美得有些不真实,却也冷得让人不敢轻易惊扰。
沈清越轻手轻脚地起身,发现自己昨晚的狼狈和混乱似乎都被这片空间吸纳净化了,只剩下一种奇异的平静。她看到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水,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闻澈清瘦挺拔的字迹:
“厨房有粥。”
简短的四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走到那个极简的开放式厨房,发现小锅里温着清淡的白粥,旁边还放着一小碟切好的酱菜。
他料到她醒来会饿。
她安静地吃完粥,洗好碗筷,将所有痕迹恢复原样。
准备离开时,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到睡着的闻澈身上。清晨的温度有些低,他只穿着单薄的外套。
她拿起沙发上那条自己盖过的亚麻盖毯,轻缓地、小心翼翼地走近他。
她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将毯子轻轻披在他的肩上。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蹲下身,目光与他沉睡的容颜平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毫无顾忌地打量他。
他的皮肤在晨光下近乎透明,像上好的冷玉,看不到一丝毛孔。鼻梁高挺得过分,线条利落完美。嘴唇的颜色很淡,唇形薄而清晰,此刻微微抿着,透着一股禁欲般的冷漠。他的眉毛和睫毛都像是墨笔精心描画过,浓密而齐整。
整张脸组合在一起,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精致得不似凡尘中人的美感,却又因为那通身的清冷和疏离,让人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意。
看着看着,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
她极轻极轻地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想要触碰一下他的脸颊,确认那冰冷的肌肤是否拥有真实的温度。
指尖在即将触及的刹那,猛然停住。
她看到他纤长的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像是蝴蝶即将苏醒时颤动的翅膀。
沈清越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仿佛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坏事。
她迅速站起身,落荒而逃般地退开几步。
深吸一口气,她从包里拿出便签本和笔,快速写下一行字,然后将便签压在厨房那只她刚洗好的空碗下面。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在晨光中安睡的身影,她悄无声息地打开门,离开了这个如同异次元般静谧的空间。
门轻轻合上。
画室内,阳光缓缓移动。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沙发上熟睡的闻澈,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琉璃般的浅色眸子清明澈亮,没有丝毫刚睡醒的朦胧。
他其实早在沈清越起身时就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未曾深眠。
他微微偏头,看着肩上那条还残留着些许她气息的亚麻盖毯,静默了片刻。
然后,他起身,走到厨房,看到了碗底下的那张便签。
上面是沈清越留下的、略显匆忙却依旧清秀的字迹:
“粥很好吃。谢谢收留。 ——沈清越” 后面跟着她的手机号码。
闻澈拿起那张便签,看了很久。阳光照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将便签对折,再对折,却没有扔掉,而是随手放进了旁边一本厚厚的、看起来像是古籍的书页里。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纤细的身影匆匆走入清晨的街角,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画室里重归寂静,只剩下粥的余温,和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即将消散的、属于她的气息。
仿佛昨夜至今晨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声的、未被记载的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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