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安宁和齐云舟都没有声张和离之事,但二人和离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短短两日便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国公府的庭院里,楼月白正蹲在石桌旁斗蛐蛐,指尖刚捏起根草叶,听闻下人的禀报,手猛地一顿,草叶落在石桌上,心里竟生出几分莫名的不安。
长公主和离了?
他直起身,指尖还沾着点泥土,那日马球场上齐云舟对安宁冷脸相对的模样忽然浮现在眼前,眉心瞬间拧出个疙瘩。
莫不是因为那日他给安宁瞧伤,让齐云舟心存芥蒂,所以两人间的嫌隙更深,最终闹到和离的地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楼月白就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指节都泛了白。
谁人不知长公主爱齐云舟爱的热烈,那样掏心掏肺的喜欢,如今却落得和离的下场,她心里该多疼?
她那样娇贵的人,平日里磕着碰着都要红眼圈,此番若是整日以泪洗面,眼泡肿得像桃儿,连平日里亮晶晶的眸子都没了神采,可如何是好?
光是想想这场景,楼月白就觉得心口发堵,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沉得慌。
这股不安搅得他魂不守舍了一整个早晨,午膳时也没胃口,下午小憩时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倏地,他猛地坐起身,转眸看向身旁昏昏欲睡的护卫:“走!去趟妹妹房里,把她藏在妆匣最底下的那瓶雪肌膏拿上,随本公子去长公主府!”
护卫本就困得点头,闻言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声音都变了调:“什么?!”
那雪肌膏是三姑娘托人从西域带回来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亲娘要都没给,自家公子竟要拿这个去送长公主?
……
彼时的长公主府,正厅里的熏香泛着清雅浅淡的甜味,与屋内沉肃的气氛格格不入。
潜伏在宫中的探子垂首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向安宁回禀着嬷嬷偷盗一事的探查结果:“回主子,对方手脚极干净,没留下半分痕迹,属下们虽找到了嬷嬷未曾偷盗的实证,却查不出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
安宁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茶盏边缘,青瓷的凉意沁入指腹。
她语气平淡无波:“不急,那就守株待兔。”
对方一击未中,绝不会善罢甘休。
嬷嬷的死活本就无关紧要,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借乌洛瑾挑动大湮与北疆的战事。
她只需按兵不动,装作毫不知情,静静等着对方下次露出马脚即可。
略一思忖,她抬眸看向探子,眼神骤然添了几分锐利:“此事不必声张,让底下人都敛着些,别露了端倪,事关两国邦交,半点差错都不能有,若是办砸了,本宫可不会手下留情。”
探子连忙抱拳躬身,语气恭敬:“属下明白!”
正说着,雪香踩着轻快的步子小跑进来,凑到安宁耳边压低声音道:“殿下,门口的小厮来报,说是楼月白楼公子求见。”
“楼月白?”
安宁挑了挑眉,眼中飞快划过一丝兴味,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小狗真上道,这就来哄人了。
她侧目看向探子,心情颇好地挥了挥手。
探子心领神会,轻点头后,足尖点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连衣摆扫过地面的声响都没有。
随即,安宁看向雪香,语气带着几分慵懒:“去,往湖心凉亭备两壶好酒,要最烈的那种,备好后,你亲自去门口把人迎进来。”
雪香一听殿下这语调,眼睛瞬间亮了,指不定今日又能学些新本事!
她忙不迭应了声“哎”,脚步轻快地一溜烟跑去准备,连裙摆飘起的弧度都透着期待。
长公主府朱门外,青石板被秋阳晒得暖融融的,楼月白却来回踱着步子,靴底蹭得石板发出细碎声响,连指尖都攥出了薄汗。
到了这门口,他心里的不安反倒翻了倍,一会儿怕自己贸然上门,扰了安宁清净;一会儿又琢磨着,若是她见了自己,想起和离的事,会不会更难过?
正纠结着要不要把雪肌膏塞给小厮就走,眼角忽然瞥见一道浅绿身影快步出来,正是安宁身边的那个侍女。
“楼公子!”雪香见了他,嘴角牵起一抹恭敬温和的笑来:“请随奴婢来。”
楼月白猛地顿住脚步,眼底闪过丝惊讶。
他竟真的能进府?
耳尖悄悄漫上热意,连背脊都下意识挺直了些,他忙点头:“有劳姑娘带路。”
他跟着雪香踏过门槛时,没瞧见街道不远处的老槐树下,一道玄色身影倚着树干,指尖缓缓收紧了手中的乌木匣子。
男人玄色衣摆被风卷着,连半分动静都没漏出来。
穿过雕梁画栋的前厅,路两旁的石榴树落了满地红瓣,石灯笼上刻着祥云纹,低调里透着贵气,倒和安宁平日里的模样很像,不张扬,却让人瞧着舒心。
楼月白忍不住悄悄打量,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直到走到花园的小湖边,他远远就望见了湖心凉亭里的身影。
亭子四周挂着半透的素纱,秋风卷着纱帘轻轻晃,挡不住内里那道窈窕的身姿。
秋日里风已带凉,安宁却只穿了件薄衫,发髻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就那么孤零零地坐在石凳上,指尖捏着只白玉酒杯,自斟自饮,连风卷动衣摆都没在意。
只这一眼,楼月白的呼吸骤然停了半拍,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揪了下。
她孤零零的模样,也太让人心疼了。
雪香领着他走到连廊入口就停了脚,笑着说:“楼公子,殿下在亭子里等您,您顺着这连廊走过去就好,奴婢就不往前了。”
楼月白点点头,转身往连廊走。
脚下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的心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越往前走越慌。
她会不会见了我就烦?
要是她皱着眉赶我走怎么办?
他悄悄摸了摸袖中那只装着雪肌膏的小瓷罐,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定了定神。
没事,要是她烦,我放下药膏就走,绝不多待,更不惹她伤心。
这么想着,他的背脊绷得更直了,连下颌线都绷紧了些。
走到亭子外,他刻意放缓脚步,喉结滚了滚,动作有些发僵地躬身行礼:“楼月白见过长公主…”
话音落,亭内静得只剩秋风卷动素纱的“簌簌”声。
亭子里的人儿没有回应。
楼月白掌心瞬间浸出薄汗,冰凉的瓷罐硌着指尖,他甚至开始慌神。
是不是真的扰到她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悄悄退走,忽然有只玉白的手从半透的纱帘后伸出来,轻轻牵在了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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