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林砚睡得并不踏实。狭窄的网吧沙发座位硌得他浑身难受,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泡面味和无数熬夜者身上散发出的疲惫气息。耳机里循环播放着轻柔的音乐,也隔绝不了键盘鼠标的噼啪声和偶尔响起的叫骂。他半梦半醒,脑子里交替浮现出带阳台的明亮单间、孙中介那张油滑的笑脸,以及那位声音清冷的“苏小姐”。
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怎么深睡。用最后一点钱在网吧楼下的早点摊买了个最便宜的芝麻烧饼,就着免费的白开水勉强填了填肚子,林砚便拖着行李箱,朝着昨天那家“惠民中介”走去。
清晨的街道相对清净,阳光温和,但他的心情却如同揣着只兔子,七上八下。他既期待那六百块带阳台的单间是真的,又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口袋里仅剩的七十几块钱,像冰块一样贴着他的皮肤,提醒着他现实的严峻。
走到那条熟悉的街口,“惠民中介”的招牌映入眼帘。然而,与昨天不同的是,那扇透明的玻璃门紧紧关闭着,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一张白色的A4纸贴在门玻璃内侧,上面打印着两个醒目的大字:“转让”。
林砚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脚步顿住了。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他不死心,快步上前,用力拍了拍玻璃门。门板发出空洞的响声,在安静的清晨传出去老远,但里面毫无回应。他凑近玻璃,用手遮住光线往里看——昨天还摆着电脑和杂物的办公桌,此刻竟然空空如也!地上只剩下一些废纸和垃圾,整个店铺像是被匆忙搬空了!
“不可能……说好今天上午看房的……”林砚喃喃自语,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收据”,又找出孙中介昨天留给他的电话号码,手指微微颤抖着按下了拨号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电子女音从听筒里传来,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砚的心上。
关机了!
店搬空了!
电话关机了!
这几个信息像闪电一样在他脑海中炸开,结论清晰得残酷——他被骗了!那两百块钱,他全部家当的一大半,就这么打水漂了!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扶着冰冷的玻璃门,才勉强站稳。愤怒、懊悔、屈辱,还有更深的恐慌,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居然就这么轻易地上当了!居然相信了那种漏洞百出的鬼话!
“操!”林砚忍不住低骂了一声,拳头狠狠砸在玻璃门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手骨生疼,却远不及心里的痛。两百块啊!那是他能撑好几天的饭钱!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这张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
他不甘心,拖着行李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附近的巷子里乱转,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或者干脆撞见那个该死的孙中介。他甚至按照收据上模糊的楼栋信息,跑到星光小区,挨个单元门查看,哪里有什么“带阳台的单间”出租?根本对不上号!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满头大汗,精疲力尽,却一无所获。绝望感像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
最后,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惠民中介”门口旁边的一家小杂货店,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问那个正在门口整理货架的老店主:“老板,请问旁边这家中介……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老店主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打量了一下脸色苍白的林砚和他身边的行李箱,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见怪不怪的无奈:“哎,小伙子,你是不是也交了看房定金了?”
一个“也”字,让林砚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老板,您……您知道怎么回事?”林砚的声音有些发干。
“知道,怎么不知道?”老店主摇摇头,“那个孙大成,就是个骗子!专骗你们这些刚来外地、急着找房子的年轻人。说什么有好房源,看房要先交定金,一两百块,不多不少,很多人抱着侥幸心理就给了。他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出,捞一笔就跑,等风头过了,说不定又换个地方开张。上周还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在这门口吵了半天,最后哭着走的。”
老店主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林砚的心。他早就该想到的!那么低的价格,那么急切地要定金,那么简陋的收据……所有的迹象都指向这是一个骗局,可他被“带阳台的单间”和“多一个选择”的念头冲昏了头脑,选择了忽视。
“报警……对,报警有用吗?”林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老店主又叹了口气:“报警?警察也来过,立个案。但那家伙滑溜得很,用的都是假信息,店名估计也是随便起的,钱又不多,很难查。小伙子,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可别再上这种当了。”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林砚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慢慢蹲下身,蹲在路边,看着眼前人来人往,车流不息。阳光明媚,世界依旧运转,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像个被遗弃的垃圾,孤独地蜷缩在这个繁华都市的角落。
口袋里只剩下七十三块五毛,连最便宜的小旅馆都住不起几天。今晚睡哪里?明天吃什么?巨大的生存压力像一座山,轰然压在他的背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穿越以来的种种不顺,房东的驱赶,找房的艰辛,以及刚刚被骗的打击,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他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助。曾经的抱负、脑海中的文娱宝藏,在残酷的生存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遥远。他连最基本的安身立命都做不到。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张写着“孙大成”名字的废纸,手指用力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薄薄的纸张被捏得变形、发白。两百块钱,买来了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就在他眼眶发热,视线开始模糊,几乎要被绝望彻底吞噬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突兀的铃声在这绝望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林砚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抬起头,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号码——是昨天那个“苏小姐”!
他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绳索,用尽全身力气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带着明显的颤抖:“喂?苏……苏小姐?”
电话那头,依旧是那个清冷平静的女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林先生?你还在看房吗?如果不过来,我就约下一位了。”
下一位?不行!绝对不行!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林砚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眼前黑了一下,但他丝毫不敢耽搁,对着手机几乎是喊出来的:“来!我来!苏小姐,我马上就到!十分钟!不,五分钟!请您务必等我!我马上就到!”
他挂断电话,拉起行李箱,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朝着星光小区3栋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狂奔而去。行李箱的轮子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急促而嘈杂的“咕噜”声,像是在为他擂鼓助威。
绝望尚未散去,但一股强烈的、不甘就此沉沦的求生欲,支撑着他疲惫的身体,冲向那最后的、渺茫的,但也是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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