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申亲自押着被缚的秦良玉。
在一队精锐士卒的护卫下,穿过满是瓦砾和血迹的街道。
直奔原本的四川巡抚衙门——那里,将被设立为汉军的临时指挥中心。
他踏入略显凌乱但已基本被控制的大堂,立刻下令:
“速派快马,向大帅报捷!成都已克!另,立刻通知各位将军,前来府衙议事,稳定秩序,安抚民心!”
窗外,汉军的玄黑色旗帜,缓缓升上了成都城的最高点,取代了那面曾经代表大明王朝统治的日月旗。
崇祯十五年的冬天,成都换了人间。
崇祯十五年十二月。
周维站在原来的保宁府府衙,现在的大汉军政府政事堂内,正与诸多属吏探讨着保宁府的各项新政。
“不管他们原来是怎么做的,”
周维语气斩钉截铁:
“如今在我大汉军政府治下,被兼并的土地,必须清退!胆敢不退者,杀无赦!
至于那些扰乱治安的溃兵流寇,当下乱世,必须从严从重处置,以儆效尤!”
就在这时,堂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报——!成都方向,吴冲、钱元等几位将军,发来联名捷报!”
周维皱了皱眉,沉声道:
“拿来。”
一名小吏立刻将信呈上。周维展信细读,紧绷的面色逐渐舒展,眉头也松开了。
他当即站起身,对下方众人说道:
“你们在此继续商议,务必拿出细则。我现在有紧急军务,需立刻面禀大帅!”
其他人虽心中好奇,究竟是什么消息能让这位素有“周阎王”之称的上司面露喜色,但无人敢问。
军情如火,妄加打探便是重罪。
周维不再多言,立即转身,快步走向府衙后方的马岳私宅。
马岳正在居所后院的池塘边垂钓,冬日暖阳照得人昏昏欲睡。
他靠在椅背上,似乎正在打盹。
周维顾不上礼节,快步上前,低声道:
“将军…大帅!”
马岳眼皮微动,并未完全清醒。
周维提高音量:
“大帅!这是吴冲将军他们发来的联名信件!成都…成都已经攻克了!”
“什么?”
马岳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追问。
“你说什么?”
周维郑重地重复:
“大帅,成都,已经攻克了!”
“哈哈哈!好!好!好!”
马岳愣神片刻,随即爆发出畅快的大笑。
“吴冲、钱元他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兴奋地在庭院中来回踱步,随即猛地转身看向周维。
“周维,保宁府这边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要立刻带着亲卫赶往成都!
你这边,尽快把保宁府的事情处理出一个大概框架,然后准备好人马,随后也赶往成都!”
周维刚从汉中来保宁府没几天,千头万绪尚未理清,闻言不由得苦着脸道:
“大帅,这…保宁府事务繁杂,可否容属下再多待一段时间,理清头绪…”
马岳强硬地打断他:
“现在就是争分夺秒!
下面的人需要培养,你要敢于放手!
尽快把事情交给可靠的兄弟去办,多加监督即可。
你必须尽快准备好,随后赶往成都,那边有更多事等着你!”
周维见马岳主意已定,知道无法更改,当即神色一肃,郑重应道:
“是!大帅放心,属下立刻就去安排!”
马岳点点头,不再多言,立刻起身去召集亲卫。有数百精锐随行,他并不担心自身安危。
人马很快集结完毕,马岳翻身上马,带着队伍飞奔出城,直驰成都方向。
成都,原知府衙门内一处僻静的院落,如今成了软禁秦良玉的住所。
庭院中,秦良玉背对房门,盘膝坐于冰冷的石地之上,身形挺直如松。
在她面前,摆放的饭菜早已凉透,纹丝未动。
钱元带着几名亲卫站在一旁,面色无奈地劝道:
“秦将军,您就吃点东西吧。”
秦良玉恍若未闻,毫无反应。
钱元脸上满是无可奈何,这实在是个苦差事。
自秦良玉被俘后便开始绝食,汉军众将对此颇为头疼。
一方面她是女将,不好用强;
另一方面,众人对她这位忠勇之将也心存敬佩。
这棘手的任务推来推去,最终落到了性格较为温和的钱元头上。
看着秦良玉一言不发,数日滴水未进,钱元知道她死志已决,正准备暂且退下,再与其他将领商议。
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好!秦将军忠义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风骨令人钦佩!”
钱元闻声先是一怔,随即面露惊喜,脱口喊道:
“大帅!”
来人正是马岳!
他马不停蹄赶到成都。
听闻生擒秦良玉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并未召见众将,而是直接来到了这里。
秦良玉听到那声“大帅”,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面色微惊。
她当即扭头看向马岳。
只见来人年纪甚轻,行走间却龙行虎步,气度沉稳。
虽只穿着朴素的灰黑色常服,却自带一股不凡的贵气。
她眉头微蹙,没想到搅动四川风云、麾下雄兵数万的大汉军之主,竟是如此年轻的人物。
马岳走到近前,郑重说道:
“秦将军当年在浑河血战的功绩,马某一直深感敬佩。”
直到此时,他才正式介绍自己。
“在下,大汉军马岳,见过秦帅。”
秦良玉缓缓站起身,与马岳对面而立,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她冷然道:
“不敢当。浑河血战,谨守臣节,报国而已。”
提及浑河血战,秦良玉心中又是一痛。
当年那一战,兄长秦邦屏战死沙场,如今她自己亦兵败被俘……
想到一生征战,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不由心灰意冷。
马岳却正色道:
“不!当年的浑河血战,旁人或许不记得,但我大汉军记得!
白杆兵的忠勇,我三军将士皆为之动容!”
马岳言辞恳切,继续说道:
“秦将军与白杆兵的忠勇壮烈,天下有识之士,谁不钦敬?
若就此埋没,岂非令亲者痛,而令那些浑噩度日、只顾党争的朝堂诸公继续漠视将士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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