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寒渊的冰层在身后合拢,石惊弦靠在苏轻晚肩头,胸口的双脉印记仍在微微发烫。阴心悬浮在两人之间,莹白的光芒映着她沾了雪沫的睫毛,像落满了星星。
“还疼吗?” 苏轻晚指尖抚过他心口,坎水灵力轻柔流转,替他抚平最后一丝滞涩。方才寒渊底的惊魂一幕仍在心头打转,他举剑欲刺向自己的决绝,比龙影的利爪更让她心悸。
石惊弦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不疼了。”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带着冰雪的清冽,“答应你的桃花,该去看了。”
石啸天背着苏醒的石母跟在后面,闻言咧嘴笑了:“早该歇歇了!老夫听说江南桃花镇的酒最好,正好陪你娘喝两杯。” 石母靠在他背上,脸色虽仍苍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只是望着石惊弦的目光里,藏着难掩的愧疚。
一路南下,冰雪渐消,待踏入江南地界时,已是草长莺飞。桃花镇名副其实,十里桃花开得如云似霞,镇口的老槐树下,摆着个卖桃花糕的摊子,摊主是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见了他们便笑:“客官尝尝?刚蒸好的,甜得很。”
苏轻晚买了两块,递一块给石惊弦,自己咬了一口,粉白的糕渣沾在唇角,像沾了桃花瓣。石惊弦伸手替她拭去,指尖的触感柔软,惹得她耳尖泛红,慌忙别过脸去,却正对上石母含笑的眼,脸颊更烫了。
“这镇子倒太平。” 石啸天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将石母扶到窗边坐下,“不像有影阁的样子。”
石母望着窗外飘落的桃花,轻声道:“越平静的地方,越容易藏东西。当年我和你爹追查影阁线索,就是在这样的小镇……” 她突然顿住,从怀中摸出块狼牙佩,与石惊弦胸前的那块竟一模一样,只是边角多了道裂痕,“这佩,你爹也有一块,说是影阁初代阁主的信物。”
石惊弦心头一震,取出自己的狼牙佩与母亲的拼在一起,裂痕恰好吻合,拼成完整的狼头。阴心突然从苏轻晚怀中飞出,悬在双佩上方,莹白的光芒里浮现出一行字:“三佩聚,总坛现,影主藏于桃花间。”
“还有第三块!” 苏轻晚凑近细看,“字里说影阁主就在这桃花镇!”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争吵声。一个穿青布衫的书生正与客栈掌柜争执,手里举着块玉佩,赫然是第三块狼牙佩!“这佩是我从镇西破庙里捡的,凭什么说我偷你的?” 书生面红耳赤,玉佩在他手中晃出细碎的光。
掌柜是个矮胖老者,捋着山羊胡冷笑:“此乃镇东柳员外家的传家宝,前日刚丢,不是你偷的,难道是它自己长腿跑你手里?”
石惊弦与苏轻晚对视一眼,同时下楼。石惊弦按住书生的手:“这位兄台,可否借玉佩一观?” 书生见他气宇不凡,虽不情愿,还是松了手。
三枚狼牙佩刚凑在一起,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映得整个客栈一片通明。金光中浮现出幅地图,标注着镇西破庙的位置,地图中央画着个诡异的符号,与影阁令牌上的 “影” 字如出一辙。
“果然在破庙!” 石啸天抡起开山刀就往外走,“老夫这就去劈了那影阁主!”
“等等。” 石母突然开口,“影阁最擅布局,这三佩聚首太过顺利,怕是陷阱。” 她看向那书生,“你说玉佩是从破庙捡的?庙中可有异常?”
书生挠挠头:“倒是有个瞎眼老和尚,总在庙里敲木鱼,我捡佩的时候,他突然笑了一声,说什么‘桃花落,影归来’,吓得我赶紧跑了。”
苏轻晚心头一动:“瞎眼和尚?外公说影阁有位‘无目判官’,最擅伪装,莫非是他?”
石惊弦将三枚玉佩收好:“不管是不是,都要去看看。按奇门‘八门’,镇西属‘兑位’,主口舌是非,正好合了方才的争执,确实可能藏着陷阱。” 他看向苏轻晚,“你守‘生门’接应,我和石叔去探庙,娘在客栈等消息。”
苏轻晚虽想同去,却知他说得有理,点头道:“万事小心,我在镇口老槐树下等你。” 她解下腰间的太极佩塞给他,“这佩能感应我的位置,若遇危险,捏碎它我就知道了。”
石惊弦握紧玉佩,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像握住了她的心意。
镇西破庙果然破败,断壁残垣间长满了野草,只有一尊歪斜的佛像前,坐着个敲木鱼的老和尚,眼窝深陷,果然是瞎的。听见脚步声,老和尚停下木鱼,沙哑地笑:“贵客来了,贫僧等你们很久了。”
石啸天握紧开山刀:“你就是影阁主?”
老和尚摇头:“贫僧只是个看庙的。” 他抬手一指佛像背后,“阁主说,三位狼牙佩的主人来了,便请去后殿一叙。”
石惊弦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刺青,正是影阁杀手的标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带路。”
后殿竟别有洞天,青砖铺地,烛火通明,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个锦盒,盒中隐约有珠光流转。老和尚退到门边,笑道:“阁主说了,盒中是能解龙影余毒的‘清心丹’,只要石少侠留下狼牙佩,便可取走。”
石惊弦挑眉:“影阁主倒是大方。” 他缓步走向供桌,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墙角的阴影里,藏着数十道黑影,气息与万魂窟的影卫如出一辙,“只是不知,这些‘陪客’何时出来?”
老和尚脸色微变,刚要抬手示意,石啸天已抢先动手,开山刀带着劲风劈向他面门:“老夫最恨装神弄鬼的!” 老和尚慌忙躲闪,僧袍被刀风划破,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瞎眼竟是伪装,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
“动手!” 老和尚厉喝一声,墙角的黑影同时扑出,手中的短刃泛着幽蓝的毒光。石惊弦断水剑燃起烈焰,离火灵力在供桌周围烧出一道火墙,将影卫挡在外面:“石叔,破阵眼!” 他记得《孙子》“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这殿中的烛火按 “离卦” 排列,正是阵眼所在。
石啸天会意,挥刀砍向烛台,火星溅落处,影卫的动作果然迟滞了半分。石惊弦趁机踏 “震位” 疾冲,断水剑如火龙出海,将当先的三名影卫烧成焦炭。他剑势不停,直取供桌上的锦盒,却在指尖触到盒盖的刹那,听见老和尚阴笑:“晚了!”
供桌突然翻转,露出底下的机关,数十支毒箭从四面八方射来。石惊弦临危不乱,断水剑在身前挽出个浑圆的剑花,火焰将毒箭尽数挡下,同时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向 “景门” 位 —— 那里的墙壁有细微的松动,是唯一的退路。
“想跑?” 老和尚甩出铁链,缠向他的脚踝。石惊弦反手一剑斩断铁链,却见影卫们突然结成个圆阵,手中的短刃拼成个巨大的 “影” 字,黑气从字中涌出,竟化作条黑龙,张开巨口咬来。
“是‘影龙噬天阵’!” 石惊弦心头一凛,这阵法需百名影卫合力才能催动,看来影阁是铁了心要留下他。他将离火灵力催至极致,断水剑与定海枪(从寒渊带出)交叉成十字,金红二色的光芒在身前凝成面护盾,堪堪挡住黑龙的扑击。
石啸天在阵外急得直跺脚,开山刀虽猛,却冲不破影卫的圆阵:“臭小子!撑住!老夫这就找丫头来帮忙!”
石惊弦哪里还撑得住,护盾在黑龙的撞击下已布满裂纹,心口的龙影余毒被黑气引动,疼得他眼前发黑。他下意识握紧苏轻晚给的太极佩,正要捏碎,却见供桌旁的烛火突然齐齐熄灭,后殿的门被一脚踹开,苏轻晚的声音带着怒意传来:“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她身后跟着数十个桃花镇的村民,手中拿着锄头扁担,竟是石母暗中联络的江湖义士。苏轻晚坎水绫一挥,冰锥如暴雨般射向影卫的圆阵,撞破他们的关节缝隙:“惊弦,左三右四!”
石惊弦瞬间会意,那是影卫圆阵的薄弱处。他强忍剧痛,定海枪直刺左三方位,离火灵力炸开,果然撕开个缺口。苏轻晚趁机冲入阵中,坎水绫缠住他的腰,将他拉到安全地带,同时冰绫化作冰墙,挡住黑龙的追击。
“谁让你来的?” 石惊弦又急又气,却见她鼻尖沾着灰,嘴角却笑得灿烂,心头的火气瞬间消了。
“你娘说,双脉合璧才能破阵。” 苏轻晚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坎水灵力缓缓渡入他体内,“再说,我答应在老槐树下等你,可没说不能来救你。”
老和尚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却被石啸天一刀劈中后背,踉跄倒地。石母随后赶来,指着老和尚道:“他不是无目判官,只是个替身!真正的影阁主……”
话未说完,供桌上的锦盒突然炸开,里面飞出的不是清心丹,而是半块狼牙佩 —— 与石惊弦手中的三枚拼在一起,竟还差最后一角!同时,后殿的墙壁轰然倒塌,外面传来震天的马蹄声,一支黑衣骑兵包围了破庙,为首的人身披银甲,手中握着最后一角狼牙佩,面容竟与石惊弦有七分相似!
“爹?” 石惊弦失声惊呼。
银甲人勒住马缰,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温情:“石惊弦,好久不见。” 他抬手一挥,黑衣骑兵的弓箭同时瞄准破庙,“交出完整的狼牙佩,饶他们不死。”
石母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你…… 你没死?你竟是影阁主?”
银甲人(石父?)冷笑:“当年若不死,怎会有今日的影阁?石惊弦,你以为双心合璧就能终结一切?太天真了。” 他举起手中的狼牙佩残角,“只有凑齐四佩,才能打开影阁的‘秘库’,那里藏着能让噬魂龙彻底复活的‘龙元’,而你,将是最好的容器。”
石惊弦握紧断水剑,指节发白。眼前的人明明有着父亲的脸,说出的话却比寒冰更冷。他看向苏轻晚,她眼中虽有惊惶,却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坚定而温暖。
“要佩,就来拿。” 石惊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离火与坎水灵力在他与苏轻晚之间交织成太极图,“只是别忘了,双脉合璧,不止能破阵,还能杀人。”
银甲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大笑:“好!不愧是我的儿子!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他挥手示意,黑衣骑兵的箭雨如乌云般罩向破庙。
石惊弦将苏轻晚护在身后,断水剑与定海枪同时举起,离火灵力在他周身燃起熊熊烈焰。他知道,这场与 “父亲” 的对决,才是真正的劫难。而那藏着龙元的影阁秘库,又将是怎样的龙潭虎穴?
桃花镇的桃花在风中簌簌飘落,沾在石惊弦的剑穗上,像染上了一层血色。他望着银甲人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你是谁,都不能伤害她,不能毁了这天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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