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穿林而过时,石惊弦正扶着苏轻晚坐在桃树下。晨光透过花枝,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背上被黑气灼伤的地方已结了层薄痂,那是离火灵力与坎水绫合力护持的结果。
“还疼吗?” 他从怀中摸出块干净的帕子,蘸了些随身携带的伤药,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额角的冷汗。帕子上还留着桃花香,是上次在桃花镇买的香帕,他一直带在身上。
苏轻晚摇摇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影主殿的地图,你看清楚了吗?” 她指的是狼牙佩上浮现的影界地图,标注的路径蜿蜒曲折,像是故意绕着什么走。
石惊弦指尖点向东方:“按《奇门》方位,影主殿该在‘震卦’位,可地图却引我们往‘兑卦’走,那里是‘惊门’,多凶险。” 他从怀中掏出父亲留下的日记本,翻到最后几页,“爹的日记里提过,影界有‘九曲迷魂道’,需按‘洛书’九宫步才能走通。”
日记本的空白处,父亲用朱砂画了幅简易的九宫图,其中 “三、七、九” 三个点位被圈了起来,旁边写着 “生数” 二字。苏轻晚看着图,突然想起母亲手札里的记载:“洛书九宫,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爹圈的,正是‘休、生、开’三门的对应数!”
两人正说着,卖糕老婆婆的身影突然从树后转出,手里提着个食盒,龙鳞佩已被她摘下,放在腰间的布袋里,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慈和:“老身给你们带了些吃的。” 她将食盒放在地上,里面是热腾腾的桃花糕和两碗清粥,“影界的路不好走,得先垫垫肚子。”
石惊弦握紧断水剑,警惕地看着她:“你没被龙鳞控制?”
老婆婆叹了口气,从布袋里掏出半块玉佩,与他们的狼牙佩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 “影卫令”:“老身是‘影卫’的‘掌灯使’,不是影阁的傀儡。龙鳞佩是用来遮掩气息的,怕被影界的邪魂察觉。” 她指着西方的天空,那里的裂隙虽已闭合,却仍有淡淡的黑气萦绕,“影主殿里,藏着影界出岔子的真相,也藏着你爹和苏夫人的下落。”
苏轻晚端起清粥,粥里飘着朵桃花,与她笛尾的花纹一般无二:“您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老身欠苏夫人一条命。” 老婆婆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回忆往事,“二十年前,老身被桃花煞所伤,是她用坎水灵脉救了我。她说,若有朝一日,双脉传人能解影界之困,让我务必相助。”
石惊弦将桃花糕递给苏轻晚,自己则拿起另一块,糕点的甜香中带着淡淡的灵力气息:“您知道影主的真实身份吗?”
老婆婆的手顿了顿,半晌才道:“影主…… 是石家的先祖,也是影阁和影卫的创立者。只是百年前他封印噬魂龙时,魂魄被魔气侵染,才变得亦正亦邪。”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古卷,“这是影界的《大事记》,你们自己看吧。”
古卷展开,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记载着影界的由来:影主石破天(初代影主)以龙元开辟影界,收容战乱中死去的魂魄;百年后,影界出现 “噬魂虫”,专噬魂魄的灵智,影主为镇压虫灾,以身做饵,将虫灾引至影主殿底层,从此闭关不出;三十年前,石惊弦的父亲石啸天进入影界,想救出被虫灾困住的影主,却被邪魂所伤,至今下落不明……
“我爹还活着!” 石惊弦猛地站起,离火灵力在周身炸开,震落了满树桃花,“日记里说他‘以身殉道’,原来是骗我的!”
苏轻晚扶住他,指尖划过古卷上 “苏婉(苏轻晚母亲)于三年前进入影界,现居于‘静心阁’” 的记载,眼眶微微发红:“我娘也还在!”
老婆婆将古卷收起:“影主殿的底层,就是噬魂虫的巢穴。你们要找的人,很可能被虫灾困住了。” 她从布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罗盘,盘面刻着洛书九宫图,“这是‘九宫盘’,能指引你们走通九曲迷魂道。”
石惊弦接过罗盘,入手冰凉,盘中央的指针正微微颤动,指向西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月上中天。” 老婆婆抬头看了看天色,“影界与人间的结界,在子时最薄弱,那时进入最安全。” 她指了指桃林深处,“老身已按‘八卦阵’在那里设了入口,用你们的双脉灵力就能开启。”
临近子时,桃林深处果然出现了道淡淡的光门,门楣上刻着 “影界” 二字,与狼牙佩上的字迹一模一样。石惊弦将苏轻晚护在身后,双剑同时出鞘,离火与坎水灵力在身前交织成光带:“记住‘洛书’九宫步,跟着罗盘走。”
苏轻晚握紧竹笛,坎水绫缠上他的手腕,灵力随他流转:“你去哪,我去哪。”
两人踏入光门的刹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于条幽暗的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发光的珠子,照亮了地上的九宫格印记,与父亲日记里画的一模一样。
“按‘左三右七’走。” 石惊弦踩着 “三” 位的印记,罗盘的指针立刻稳定下来,指向前方,“这是‘生门’位,邪魂不敢靠近。”
通道里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像是有无数魂魄在低声哭泣。苏轻晚的竹笛突然发出嗡鸣,笛尾的桃花纹亮起红光,指向右侧的石壁:“那里有东西!”
石惊弦挥剑劈开石壁,里面竟是个小小的石室,石台上躺着个穿影卫服饰的人,早已没了气息,手中却紧紧攥着半块玉佩,与老婆婆的那半块正好能拼合。玉佩的背面,刻着个 “忠” 字。
“是影卫的‘巡道使’。” 石惊弦将玉佩收好,“他是为了守护通道死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通道渐渐变宽,前方出现了三条岔路,分别通往 “休、生、伤” 三门。九宫盘的指针指向 “生门”,可门楣上却刻着 “死” 字,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
“是‘偷梁换柱’术!” 苏轻晚的竹笛突然指向左侧的岔路,那里的石壁上有淡淡的桃花香,“我娘的气息!她从这条路走过!”
石惊弦握紧罗盘,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他反手将罗盘抛向 “生门”,同时拽着苏轻晚冲入左侧的岔路,“声东击西!”
罗盘刚落入 “生门”,那里就传来轰然巨响,显然触发了机关。两人借着烟尘掩护,冲入左侧的岔路,却见前方的通道突然亮起红光,无数邪魂从石壁中钻出,个个面目狰狞,扑向他们。
“坎水为盾,离火为矛!” 石惊弦将苏轻晚护在身后,双剑旋出两道流光,离火灵力所过之处,邪魂纷纷消散。苏轻晚的坎水绫同时飞出,冰丝在通道两侧织成冰墙,将后续的邪魂挡在外面。
最前面的邪魂突然停下,化作个穿影阁服饰的老者,面容与影主有几分相似:“石惊弦,你果然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种奇异的威严,“影主殿的底层,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 包括你爹为什么要封印影主。”
石惊弦的剑停在半空,离火灵力在剑尖微微颤动:“我爹封印了影主?” 这与古卷的记载截然不同。
老者笑了,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古卷是影主让他们写的,自然不会说真话。” 他指了指通道尽头的光门,“进去吧,你的桃花印,会告诉你答案。”
身影消散的刹那,石惊弦肩头的桃花印突然发烫,与苏轻晚笛尾的花纹同时亮起,红光在通道尽头凝成个巨大的 “心” 字。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光门后,隐约可见座宏伟的宫殿,殿顶的琉璃瓦在红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殿前的广场上,铺着与狼牙佩上相同的花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石惊弦握紧苏轻晚的手,双剑在手中微微颤动:“准备好了吗?”
苏轻晚踮脚,在他脸颊印下轻轻一吻,如桃花般轻柔:“随时。”
两人踏入光门的瞬间,广场上的花纹突然亮起,组成个巨大的八卦阵,将他们困在中央。殿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石惊弦父亲的服饰,面容却与影主一模一样,对着他们温和一笑:“玄孙,你终于来了。”
石惊弦的剑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个人,到底是他的父亲,还是影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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