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牢里的血腥味混着水汽，黏在人脸上像层薄胶。石惊弦抱着苏晚晴靠在岩壁上，指尖探到她腕脉时，才觉掌心的汗比她的血还烫。苏晚晴咳了两声，攥住他的衣袖哑声道：“别慌…… 我爹留下的《地脉图》里说，渗水的石缝…… 是活水……”
云青已挪到裂缝边，断腕的伤口在渗水里泡得发白，却仍用牙齿咬着箭杆，将仅剩的半截右臂探进石缝摸索：“能过！够一人爬……” 话没说完，突然痛呼一声，猛地缩回手 —— 指尖被什么东西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珠滴在水里，竟泛起蓝幽幽的光。
“是‘水蜈’！” 石惊弦瞳孔骤缩，离火剑骤然出鞘，剑气扫过裂缝，溅起的水花里果然漂着数条细如发丝的黑虫，“这虫专噬血肉，遇活物会顺着血管钻！” 他急解腰间玉佩，那是块暖玉，此刻却冰得刺骨 —— 正是当年救他性命的 “温玉符”，据说能驱百虫。
苏晚晴挣扎着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金色粉末撒在云青伤口上，虫咬的血洞竟瞬间结痂：“这是‘金蚕粉’，我爹说…… 是克制南疆蛊虫的……” 她说话时，石惊弦已将温玉符塞进裂缝，果然听见虫群躁动的嘶嘶声。
“我先探路。” 石惊弦将苏晚晴交给云青，离火剑在岩壁上划出火星，“《孙子》说‘兵之情主速’，拖久了铁甲熊尸体会发臭，引来更多东西。” 他瞅准石缝最宽处，足尖点 “艮卦” 位，身形如壁虎贴墙，硬生生挤了进去。
石缝里黑得像泼了墨，仅容一人匍匐。冰冷的渗水顺着衣领往里灌，石惊弦左手按剑，右手摸索着岩壁，突然触到块凸起的石头，形状竟像只握拳的手。他想起苏晚晴提过的 “奇门遁甲”，试着按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的顺序转动石块 ——“咔” 的一声轻响，头顶竟透出微光。
“能走！” 他回头喊了声，却听见云青在石牢里低喝。原来秦苍的铁甲熊虽死，尸身却堵住了大半出口，而岩壁后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墙。
苏晚晴被云青托着钻进石缝时，衣襟刮过尖锐的石棱，露出的肩头渗出血珠。石惊弦伸手去接，指尖擦过她伤口的瞬间，两人都觉心头一颤 —— 就像小时候在桃花林里，他替她摘刺时的触感。那时她还梳着双丫髻，哭鼻子说要嫁给他当媳妇，如今眉眼间虽染了风霜，眼底的光却还和当年一样亮。
“别走神！” 云青在后面低喝，他断腕处的血染红了石缝，却仍死死托着苏晚晴的脚，“左边有异动！”
石惊弦猛地回神，离火剑反撩，剑气撞在左侧岩壁上，竟弹回数点火星 —— 那岩壁竟是空的！他按苏晚晴教的 “八门诀”，以剑为笔在石壁上画了个 “开” 字，轰然一声，竟现出条仅容两人并行的水道，水流哗啦啦地往石牢方向涌，正好冲开了铁甲熊的尸体。
“是暗河！” 苏晚晴眼睛一亮，暖玉剑出鞘，剑尖在水面一点，漾开的涟漪里竟显出八卦倒影，“这是‘两仪水阵’！左为阴，右为阳，咱们得分路走！”
云青已拽着根从石缝里扯出的藤蔓荡进暗河：“我走阴路引开追兵！你们从阳路走，出口通西湖！” 他话音未落，暗河上游突然漂来数具金兵尸体，脖颈处都有个细小的血洞 —— 正是云青的 “透骨箭”。
石惊弦握紧苏晚晴的手，离火剑与暖玉剑相抵，剑脊上的纹路竟拼出个完整的太极图：“《孙子》说‘奇正相生’，你我各走一脉，到出口会合！” 他替她理了理被水打湿的鬓发，指尖不经意触到她耳垂，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脸上却比暗河的水温还热。
苏晚晴咬唇点头，暖玉剑指向右侧水道：“阳路属火，你的离火剑能克！我走阴路，这金蚕粉能防水里的东西！” 她转身时，裙角扫过石惊弦的靴面，带起的水珠溅在他手背上，竟像是烫的。
阴路狭窄，水底长满滑腻的青苔。苏晚晴仗着身形娇小，贴着岩壁前行，暖玉剑时不时刺入水面，激起的剑气能逼退藏在石缝里的水蜈。行至中途，水面突然翻涌，数条手臂粗的水蛇缠了上来，鳞片在剑光照映下泛着青黑 —— 竟是淬了毒的 “墨鳞蛇”！
“‘巽卦?风卷’！” 苏晚晴足尖点水，暖玉剑划出数道银弧，剑气如秋风扫叶，将蛇群斩成数段。可那些蛇尸落入水中，竟化作黑烟，聚成个披黑袍的人影，手里握着柄骨笛，吹的调子能勾人魂魄。
“是黑风寨的‘鬼音老怪’！” 苏晚晴捂住耳朵，暖玉剑插在岩壁上，指尖捏了个剑诀，“我爹说他的骨笛能摄心，需以‘坤卦?厚德’守住心神！”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石惊弦的脸 —— 小时候他替她挡狗时，也是这副皱眉的模样，想着想着，心口的烦恶感竟淡了。
阳路这边，石惊弦正与三名金兵厮杀。为首的金兵使柄重锤，每砸一下，暗河的水面就掀起浪头。离火剑如火龙绕体，时而化作 “离卦?燎原” 横扫，时而变作 “乾卦?天斩” 直刺，招式间竟隐隐有《孙子兵法》“其疾如风，其徐如林” 的章法。
“小娃娃倒是有几分本事！” 金兵头目狞笑着挥锤砸向水面，暗河突然暴涨，数根冰锥从水底刺出 —— 竟是秦苍的副手，擅用 “寒水诀” 的耶律洪！
石惊弦足尖在冰锥上一点，离火剑挽出个剑花，将冰锥劈成齑粉：“金狗敢在我大宋地界撒野，找死！” 他想起苏晚晴说的 “阳路属火”，突然将内力灌注剑中，离火剑暴涨三尺烈焰，“‘火雷噬嗑’！” 剑气如雷火落地，炸得耶律洪浑身是火，惨叫着沉入水底。
杀退金兵，石惊弦急忙往出口赶，却在转角撞见苏晚晴。她正被鬼音老怪的骨笛逼得节节后退，嘴角挂着血丝，看见他时，眼里的慌乱瞬间化作光亮：“你来了！”
石惊弦飞身挡在她身前，离火剑与暖玉剑再次相抵，太极图的光芒将鬼音老怪的黑袍照得透亮：“‘两仪合璧’！” 双剑齐出，一炽烈如火，一温润如玉，剑气交织成个巨大的太极，将黑袍人裹在其中。
“不可能…… 这是苏家的‘两仪剑’……” 老怪的骨笛碎成数截，黑袍裂开，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竟与苏晚晴父亲的画像有三分像，“你娘…… 她终究还是教了你……”
苏晚晴浑身一震，暖玉剑险些脱手：“你认识我娘？”
老怪惨笑两声，化作黑烟消散，只留下块刻着 “苏” 字的令牌。石惊弦捡起令牌，突然听见出口处传来号角声 —— 是宋军的 “集结号”！
两人相视而笑，正要冲出暗河，水面却突然浮起层血雾，云青的半截箭杆漂了过来，上面缠着块带血的衣角，绣着云家的云纹。
苏晚晴攥紧石惊弦的手，指尖冰凉：“云青他……”
石惊弦将令牌塞进她怀里，离火剑指向出口：“《孙子》说‘陷之死地而后生’，他不会有事。走，咱们去西湖边等他，顺便……” 他低头看了看相握的手，声音比暗河的水流还柔，“酿桃花酒。”
出口的光亮越来越近，可那血雾里，却隐隐传来狼嗥 —— 是黑风寨的狼旗！他们以为逃出生天，却不知已闯进了更大的罗网。而苏晚晴怀里的令牌，突然发烫，背面的纹路竟与石惊弦的温玉符渐渐重合，像个正在苏醒的秘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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