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线!”
吴融的吼声,被风雪和迫在眉睫的枪声撕扯得支离破碎。
然而,诊所后院。
陈默那双死死握着绞盘摇臂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透过飞舞的雪花,死死盯着夜空中那个被探照灯锁定的黑点。
他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夹杂着不甘与疯狂的低吼。
“不行!”
“‘鸢眼’是我的心!
摄像头能烧,但它的骨架必须回来!
上面的发动机和旋翼结构,是我们全部的心血!”
他违抗了命令。
在枪声即将炸响的前一秒,他猛地反向转动绞盘,同时疯子一般操作着另一只手上的控制器!
夜空中。
那架被命名为“鸢眼”的巨大黑色风筝,没有再试图爬升。
它像一只被猎鹰盯上的雨燕,猛地收拢双翼,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朝下方的高墙和电网俯冲而去!
“砰!砰!砰!”
了望塔上,九二式重机枪的咆哮终于响起!
灼热的曳光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在夜空中拉出一条条死亡的火线,几乎是擦着“鸢眼”刚刚所在的位置掠过,将那片空无一物的夜空打出一片短暂的真空。
“鸢眼”利用俯冲的瞬间,成功钻入了基地建筑投下的巨大阴影里,暂时避开了探照灯的直射。
紧接着,陈默的操作,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
他操控着“鸢眼”,几乎是贴着地面三米的高度,沿着布满高压电的蛇腹铁丝网,进行着一系列亡命的Z字形蛇皮走位!
机身在狂风与气流中剧烈摇晃,数次险些撞上水泥哨塔的边缘。
枪林弹雨在它身后追逐,将地面打得泥石翻飞!
后院里,吴融看到陈默这搏命般的操作,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陈默的意图。
他没有再下达自毁的命令。
电光石火间,他转身,对着身后早已心提到嗓子眼的李强,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李强!”
“启动‘喧嚣’预案!”
“在镇上给我弄出点动静来,越大越好!”
李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重重点头,一个字都没说,身体已经像出鞘的利刃般动了。
他猛地脱掉身上的伪装外套,露出一身普通的镇民短褂,拉开后院的木门,如同一头猎豹,直接冲进了安平镇漆黑的街道。
安平镇,唯一还在营业的酒馆,“醉仙楼”。
协和会的分队长赵大疤拉,和伪满警察所的所长刘黑狗,正各自带着一帮手下,在酒馆的两头拼酒划拳,气氛本就剑拔弩张。
“砰!”
酒馆的门被猛地撞开。
李强像一个被吓破了胆的伙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甚至故意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不……不好了!”
他爬起身,顾不上拍掉身上的泥水,指着刘黑狗的方向,对另一边的赵大疤拉,用惊慌到变调的声音嘶声大喊:
“赵……赵队长!
不好了!”
“我……我刚才在街上看到,刘所长他……他带人去抄你的小金库了!”
这句话,像一根被点燃的导火索,被直接扔进了火药桶里!
“操你娘的刘黑狗!”
赵大疤拉猛地掀翻了身前的酒桌,酒水菜肴碎了一地。
他通红着双眼,从腰后直接拔出了一把王八盒子。
“你他妈敢动老子的钱!”
刘黑狗也瞬间翻脸,一脚踹开身边的女人,同样拔出了枪。
“放你娘的屁!
赵大疤拉,你他妈是想找茬吧!”
下一秒。
“砰!”
赵大疤拉直接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在刘黑狗身后的墙壁上,崩起一片墙皮。
整个酒馆,瞬间炸了!
双方的手下,几十号地痞流氓,抄起酒瓶、板凳、砍刀,像两群疯狗,狠狠地撞在一起!
叫骂声,惨叫声,女人的尖叫声,桌椅碎裂的声音,瞬间响彻了安平镇的半个夜空。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又开了一枪,这场闹剧彻底失控!
酒馆外的街道上,一队刚刚从731基地冲出,正准备封锁小镇的日军巡逻队,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和骚乱吸引。
为首的军曹犹豫了一下,最终对着酒馆的方向一挥手。
“先去那边!
控制局势!”
宝贵的几分钟,被争取到了。
基地外围。
借着镇上冲天而起的混乱声响,陈默终于操控着“鸢眼”,冲出了机枪火力的封锁圈。
然而,就在它即将飞越最后一道围墙时!
一发不知从哪射来的流弹,精准地击中了“鸢眼”的左侧机翼!
“嗡——”
机身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随即在空中剧烈晃动,如同折翼的飞鸟,开始失控下坠!
“不!”
陈默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鸢眼”的坠落轨迹,已经无法控制!
就在它即将砸落地面的最后一刻,陈默看着控制器上,那个他从未想过会按下的红色按钮,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决绝。
他按了下去。
“再见了,伙计……”
他的声音,淹没在风雪里。
“啪!”
“鸢眼”前端的摄像头部位,一个微型的过载引爆装置瞬间引爆。
一股青烟冒出。
那颗来自德国的顶级镜头,和内部精密的感光元件,在坠地前,被彻底烧毁。
下一秒。
“轰”的一声闷响。
巨大的黑色机身,重重地砸落在基地外墙不远处,一处堆满了各种废弃医疗垃圾和杂物的洼地里。
黑暗中,两道身影如鬼魅般闪出。
是早已等候在此的吴融和“山猫”。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冲到坠落点,在远处日军的呼喝声和手电光柱扫来之前,迅速将那具破损、变形,但主体结构尚在的“鸢眼”残骸抬起。
“山猫”负责警戒,吴融则用最快的速度,抹掉他们在雪地上留下的所有痕迹。
两人扛着沉重的残骸,闪电般退入黑暗,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吴融准备彻底撤离的瞬间。
他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风声的异响。
那声音,来自洼地的另一边。
一个由沾满血污的破布、废弃的针管、以及一些不知名动物尸体堆成的小山里。
那是一阵,极其微弱的……呻吟声。
吴融的脚步停住了。
他示意“山猫”原地警戒,自己则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他蹲下身,屏住呼吸,伸出手,缓缓拨开一层散发着恶臭的、已经冻硬的医疗篷布。
篷布下。
赫然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穿着灰色的囚服,上面印着一串日文编号。
浑身是伤,皮开肉绽,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折断,白森森的骨头刺破了裤腿。
他就像一件被用坏了的工具,和那些垃圾一起,被随意地丢弃在这里。
但,他还活着。
那微弱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小团白雾。
吴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山猫,过来!”
两人合力,将这个只剩半口气的“活口”,迅速抬起,消失在风雪交加的黑夜里。
安平诊所,地下室。
明亮的灯光下,吴融正亲自为那个从尸堆里救回来的男人处理伤口。
酒精棉球擦过溃烂的皮肉,碘酒的刺痛让昏迷中的男人身体不自觉地抽搐。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用温水,擦拭男人身上凝固的血污和泥垢。
当他擦到男人左胸口时。
吴融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那个男人的皮肤上。那里,有一个已经褪色,但在灯光下依然清晰可辨的纹身。
一个,仰天长啸的狼头!
也就在这一刻!
吴融的脑海里,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尖锐响起!
【警告!检测到特殊身份标识!】
【匹配中……跨国情报组织数据库检索……】
【目标纹身,与‘苏联远东军区情报总局(格鲁乌)直属,代号‘西伯利亚之狼’的特别行动队’标志,相似度98.7%!】
【补充情报:该部队于1932年曾尝试渗透满洲国,后全员失联,被苏方列为最高等级失踪单位!】
一股寒意,并非来自室外的风雪,而是从情报本身渗透出来,顺着吴融的脊椎缓缓爬升。
他手中的棉球,在空中停顿了半秒。
他救回来的,不仅仅是一个731的幸存者!
更是一个失踪已久的、来自苏联最顶尖情报机构的王牌特工!
这个人的存在,一旦暴露,引来的将不仅仅是服部彦藏的特高课!
更可能引来苏联方面的介入,让整个东北已经暗流汹涌的谍战局势,变得空前复杂、危险!
就在这时!
手术台上,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男人,眼皮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深陷在眼窝里,却依旧锐利如鹰的眼睛。
目光有些涣散,却在看到眼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吴融时,努力地聚焦。
嘴唇翕动,干裂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却字正腔圆的……俄语单词。
“达瓦里希?”
(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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