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恒温系统突然爆发出锯齿般的蜂鸣,那声音像生锈的锯条正反复撕扯着玻璃,刺得人耳膜发疼。液晶屏上跳动的 25c正在崩解,数字边缘渗出墨色的水渍,5 字率先崩解成一滩青黑,2 字被揉成扭曲的蛇形,最终整个屏幕被乱码吞噬,闪烁的雪花点里,无数细小的影子在冲撞。
梁山伯的鼻尖先于思维捕捉到异常 —— 培养皿里的黏液正以反常的频率沸腾,银绿色的液珠溅在载玻片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一股混着水藻腐殖质与陈年铁锈的腥甜突然漫进来,像三潭印月湖底那层沉淀了千年的淤泥被猛地翻搅开来。他猛地侧头,祝英台鬓角的碎发正被无形的气流掀动,腕间的符文泛着不安的青光,他声音因震惊而发紧:这味道 —— 和三潭印月湖底的一模一样,你闻到了吗?
祝英台早已用指甲掐进符文周围的皮肉,银青色的纹路在她腕间游走,像一群受惊的小蛇。不止气味,你看支架! 她的指尖泛白,腕间的符文烫得像块刚从熔炉里夹出来的烙铁。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黑色藤蔓已顺着显微镜支架爬至桌沿,暗绿色的汁液顺着木纹往下渗。齿轮状鳞片转动的
声突然变调,像是有无数把小钥匙在同时拧动生锈的锁芯,与符文青光产生的共振让桌面都在轻颤,烧杯里的染色剂泛起细碎的涟漪。梁山伯迅速旋紧偏振光滤片,目镜里的木纹在四百倍放大下愈发狰狞,那些 V 形刻槽里残留的琥珀色结晶正顺着纹路缓缓融化,在光线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是青铜凿的痕迹,角度分毫不差,和苏小小墓血砖的防伪刻线完全吻合...... 英台,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我知道。 祝英台的声音裹着压抑的颤抖,符文的灼烫顺着血管往心脏钻。她盯着藤蔓顶端微微颤动的芽尖,那里正渗出与符文同色的黏液:它在回应我 —— 就像上次在雷峰塔,那些砖缝里的符文也这样发烫,烫得像要烧穿皮肤。 她忽然按住太阳穴,指腹下的血管突突直跳,瞳孔在瞬间放大又收缩,像是有无数碎片在眼底炸开:等等,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一个石匠在凿香炉,青铜凿子每落下一次,他掌心的血就滴在炉壁上,染红了那些云纹!
梁山伯的指尖还停留在调焦轮上,冰凉的金属突然变得滚烫。墙上的光影不知何时拼出螺旋状的篆文,起初像透过水纹看到的倒影,此刻却突然清晰得像被刀刻上去,每个字的边缘都泛着青光。他逐字念出那些扭曲的符号:水蚀年轮,木锁真形...... 香炉倒悬,根须为星...... 当读到最后一句时,祝英台的声音突然从旁撞来,两人的声线在半空相撞,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勿信潮音,樟血为凭!
空气仿佛被这句话冻成了冰块。梁山伯猛地扯开实验台抽屉,黑绒布上躺着从苏小小墓带回的血砖碎片,暗红色的砖面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那些 V 形刻槽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樟血...... 难道是指这个? 他捏起碎片的指尖突然发麻,像是有微弱的电流在窜动。
祝英台腕间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青白色的光晕在她周身流转,像裹着团跳动的火焰。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在金属货架上,架子上的烧杯叮叮当当撞成一片,蓝色的试剂顺着瓶壁往下流,在地面晕开妖异的光斑。夏朝的记忆在炸开! 她捂住额头,声音里带着被碎片刺穿的痛苦,那个穿玄色衣袍的女人是墨姜!她把香樟籽撒进炉底时,鲁班正割开掌心将血抹在香炉内壁 —— 那些琥珀色树脂里混着的是血珠,他们在做血盟!
培养皿里的藤蔓突然集体转向祝英台,暗绿色的藤蔓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发出
的声响。齿轮鳞片
一声翻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微型眼球,每个都只有米粒大小,瞳孔是浑浊的灰白色,转动时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浸在水里的碎玻璃。梁山伯一把将祝英台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培养皿前,后背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这些是被黑鱼精吞噬的先民瞳孔!它们在反射灯光 ——
像不同朝代的月光。 祝英台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恍然大悟的颤音。她想起湖底淤泥里那些嵌着的眼球,有的泛着秦汉的冷白,有的带着唐宋的暖黄,木能锁住记忆,这些藤蔓是黑鱼精毒液的变种,但被鲁班的血纹克制住了!
当梁山伯将血砖碎片按进培养皿,暗红色液体与琥珀结晶相触的刹那, 一声腾起青绿色的火焰。那火焰不像寻常火焰那样向上窜,反而贴着培养皿表面流淌,像层活的皮肤,火焰里浮现金色的人影。祝英台突然抓住梁山伯的手腕,他的虎口不知何时被碎片划破,血珠正滴落在火焰里:你看!他们掌心相贴的位置,正好是我符文最亮的
位!这不是巧合!
是五行相生。 梁山伯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火焰里浮出的唐朝血砖、宋朝金板正在与眼前的青光共振,那些古老的器物表面都刻着相同的 V 形纹,樟血属木,你的符文属火,木生火......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金属货架突然发出
的脆响,锈迹像活物般顺着钢架蔓延,转眼间就覆盖了大半。空气中弥漫的铁锈粉末突然凝聚,在半空拼出排扭曲的篆文,每个字都泛着不祥的暗红:【记忆窃贼 坐标已锚定】。祝英台看着那行字,反而笑了,她攥紧拳头让符文亮得更炽烈,青白色的光将那些暗红的字迹逼得连连后退:它们在怕我们找到香炉的秘密。
那就让它们怕得更彻底些。 梁山伯抓起血砖碎片往培养皿里按得更深,青绿色的火焰骤然高涨,舔舐着实验台的边缘却没烧坏任何东西,那些 V 形刻槽里的血渍开始发烫,像是要重新活过来。英台,还记得墨姜撒香樟籽时说的话吗?
祝英台与他对视的瞬间,所有碎片化的记忆突然拼合成完整的画面 —— 雷峰塔砖缝里发光的符文,苏小小墓血砖上的 V 形刻槽,湖底那些睁着的眼球,还有此刻火焰里交握的手掌。她的声音陡然清亮,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木能生水,亦能克水 —— 爸说的
坏账
从来都不是我们,是这些偷记忆的东西!
青铜残片与梁山伯虎口渗出的血珠相触时,血珠突然幻化成只血色的蝴蝶,扑扇着翅膀落在残片中央的 V 形槽里,严丝合缝。实验室窗外的香樟树影突然剧烈扭曲,树枝像被无形的手弯折,叶片以齿轮转动的频率颤抖,发出
的轻响,树影在墙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祝英台望着那些树枝末端的叶片,它们正反射着与符文同色的青光:它们在帮我们挡东西。
梁山伯感受着顺着手臂爬向心脏的木纹,那是从血砖碎片里蔓延出来的淡红色纹路,带着香樟的清苦气息,与青铜的冰凉交织成奇异的暖流。他低头看着掌心的血蝶融入残片,轻声说:不是帮,是在等。等了三千年,终于有人能读懂这血盟了。
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实验室的结界。祝英台腕间的符文与残片上的
位共振出蜂鸣,那声音里混着细碎的低语,像是风穿过无数孔洞。她侧耳细听,忽然笑了,眼角有泪光闪烁:你听,是香樟林的风声。墨姜他们...... 好像在说
记着
记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血誓,记着掌心相贴时的温度,记着跨越千年仍未熄灭的青光。青绿色的火焰在培养皿里缓缓升高,将两人交握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燃烧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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