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尔金率军冲出,只见前方空荡荡一片,只有远处隐约可见扬起的尘土,显示着“敌军”刚刚撤离。
“哈哈哈!果然是一群鼠辈!看见我勃尔金的雄姿,望风而逃了!”勃尔金见状,更是得意忘形,酒劲彻底冲昏了头脑,“追!给我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他麾下的部队本来阵型就散乱,此刻追击命令一下,更是毫无章法地向前涌去。有的骑兵小队冲得快,有的步兵还在后面狂奔,整个队伍被拉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长蛇阵。
这正是贾琮等待的最佳时机!
在队伍行进到一处地形略微复杂,两侧有矮丘和灌木丛的区域时,贾琮看准机会,猛地一拨马头,低喝道:“就是现在!走!”
他率领着二十余名队员,毫不犹豫地脱离了胡虏大队,如同溪流分出支岔,迅速拐入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小道。他们的动作迅疾而突然,在混乱喧嚣、人人都想着向前追击的大环境下,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小股“同伴”的离去。
即便有零星的北胡兵看到,也只当他们是去侧翼包抄或者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在这混乱的指挥体系下,谁也顾不上多问。
贾琮等人打马扬鞭,沿着斥候早已勘探好的隐秘小路疾驰。身后,是勃尔金率领的、乱糟糟追远了的北胡大军,以及那片被烈焰浓烟吞噬、照亮了半个天空的北胡后勤基地。前方,则是逐渐泛白的天际和约定好的突围集合地点。
贾琮率领着成功汇合的二十余名队员,沿着预先规划好的隐蔽路线,一路疾行,终于抵达了位于野狐岭侧后方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坳——这是出发前与未能归队人员约定的最终集合地点。
山坳里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一些早起的鸟鸣。贾琮下令众人下马,占据有利地形隐蔽休整,同时派出哨兵警戒,目光则死死盯住了他们来时的方向。
时间一点点流逝,东方的天际从鱼肚白逐渐染上橘红,太阳即将跃出地平线。陆陆续续地,又有一些黑色的身影,或三五成群,或孤身一人,带着满身的烟火气、血污和疲惫,艰难地寻到了这里。每一个身影的出现,都让留守在此的人们眼中亮起一瞬的光芒,随即又因看到其狼狈和数量稀少而更加沉重。
贾琮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身形挺拔如松,但紧握的双拳指节早已因用力而泛白。他默默地数着每一个归来的人。
三十……五十……八十……
每多一个人,他心中的期望就燃起一分,但随之而来的等待,又将这期望煎熬得更加痛苦。
当太阳完全跳出地平线,金色的阳光洒满山野,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时,归来的身影变得稀疏,最终,彻底停止了。
贾琮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目光执拗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来路。阳光照在他染满烟灰和血渍的脸上,映出他紧抿的嘴唇和下颌绷紧的线条。
韩烈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大人,时辰……已过约定时间半个时辰了。”
贾琮恍若未闻。
韩烈心中叹了口气,继续劝道:“大人,若是能成功脱身的兄弟,这个时间,怎么也该赶到了。或许……或许他们是从别的路径突围,暂时未能会合……”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此地不宜久留。北胡军遭此重创,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他们稳住阵脚,定会派出游骑四处搜查。若被他们摸到附近,我们这一百多弟兄……”
后面的话,韩烈没有说出口。他不愿去想,是否有兄弟不幸被俘,能否熬过严刑拷打,更不愿以如此恶意去揣测那些一同出生入死的袍泽。他知道,贾琮心中同样不愿如此想。
贾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何尝不明白韩烈未尽之言中的深意?他又何尝不知道,多等待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那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拿着眼前这一百多名侥幸生还的弟兄的性命在做赌注。
他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晨露和焦糊气息的清冷空气,再睁开时,眼中那抹深切的悲痛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将领的冷静与决断。
“整队,清点人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
很快,人数清点完毕。连同贾琮自己在内,最终抵达此处的,共计一百一十五人。
三百敢死之士,归来者,一百一十五人。
将近三分之二的兄弟,永远留在了那片被烈焰吞噬的敌营,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点燃了胜利的烽火。
一股巨大的酸楚涌上贾琮的鼻端,但他强行忍住了。他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张张或带伤、或疲惫、却依旧坚毅的面孔,沉声道:“出发!”
没有过多的言语,所有的哀悼与敬意,都埋藏在了心底。幸存的一百一十五人默默上马,在贾琮的带领下,离开了这片承载着希望与失望的山坳,向着下一个目的地——与陶千户、李千户约定的新营地而去。
新营地的位置,是出发前夜,贾琮与陶、李二位千户秘密商定的,仅有他们三人知晓。此举既是为了防止大军行动被敌军侦知。
数十里外的新营地中,陶千户和李千户早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按照原定计划,贾琮将军率领特战队纵火成功后,趁乱突围,最迟应在天明时分抵达新营地。可如今,日头已然升高,时间超过约定时间将近半个时辰了,却依旧不见贾琮等人的身影!
“怎么回事?难道……”李千户脸色发白,不敢再想下去。贾琮不仅是他们的主将,更是这支军队的灵魂所在,他若有不测,后果不堪设想。
陶千户紧握着腰间刀柄,指节同样发白,他强自镇定道:“再等等!将军神勇,必能逢凶化吉!” 话虽如此,他眼中的焦灼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是煎熬。当超过约定时间整整半个时辰的那一刻到来时,陶千户再也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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