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眉头一皱,放下茶盏,对几位客人笑道:“家里小子不省心,劳几位老姐妹稍坐,我去去就来。”
几位老夫人自是客气应允,也有那好事的,便笑道:“既如此,我们便陪老姐姐一同走走,也瞧瞧府上的景致。”
贾母无法,只得应了。于是,在王熙凤的“引导”下,贾母并几位有身份的诰命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便朝着邢夫人所居的东院迤逦而行。
而此刻,东院厅堂内,竹板声仍未停歇,贾琮伏在地上,背臀处已是衣衫破损,血迹隐隐,唇边带着血沫,气息奄奄。邢夫人犹自不解恨地咒骂着。
眼看一场几乎要人命的毒打即将达到顶点,院外忽然传来丫鬟们惊慌的通报声:“老太太来了!几位老夫人也来了!”
邢夫人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邢夫人一听贾母并几位有头有脸的诰命夫人到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再蠢钝也知道,自己苛待庶子是一回事,被当场撞见打得半死又是另一回事!尤其还是在几位外人面前,这简直是当着全京城顶级贵妇圈的面,狠狠扇了贾母和荣国府一记响亮的耳光,贾母岂能轻易饶了她!
邢夫人慌忙起身,想让人先把贾琮拖下去藏起来,却已然来不及了。贾母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已走进了厅堂,几位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老夫人也好奇地跟了进来。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厅堂中央——那个伏在地上,衣衫破损、血迹斑斑、唇边带着血沫、气息奄奄的瘦弱少年身上。
“这…这是做什么!”贾母一眼看到贾琮的惨状,也是吃了一惊。她知道邢氏不慈,惯会磋磨庶子,却万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这哪里是教导,分明是要往死里打!
几位老夫人更是面面相觑,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低声议论起来: “哎呀,这…这打得也忒狠了些…” “可不是,瞧着还是个半大孩子,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要动这般家法?” “啧啧,早就听闻荣国府大房这位继室太太…今日一见,果然…”
那些细微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贾母脸上,让她觉得老脸一阵火辣。她强压下怒火,先厉声吩咐:“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琮哥儿扶起来!快去请府医!”
底下人一阵忙乱,七手八脚地将看似昏迷过去的贾琮抬到一旁软榻上。府医匆匆赶来,仔细查验后,脸色凝重地回禀:“启禀老太太,琮三爷外伤不轻,加之似乎急火攻心,气血逆乱,方才吐了血,需好生静养调理,万不可再动气受力了。”他开了方子,便躬身退下。
贾母这才铁青着脸,转向邢夫人:“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下如此重手!”
邢夫人早已慌了神,听得贾母问罪,连忙指着贾琮,声音尖利地辩解:“老太太明鉴!是这小孽障!他胆大包天,竟敢私自溜出府去!儿媳问他,他还死不承认!儿媳这才小惩大诫,略施家法……”
“老太太……孙儿……没有不承认……”贾琮恰在此时“悠悠转醒”,气息微弱地打断邢夫人的话,声音虽小,却足够让满屋子人听见,“孙儿只是……只是说……迫于无奈……求大太太明察……”
刚刚贾琮不承认只是为了进一步激怒邢夫人,好让她重责自己,把这出苦肉计唱的圆满一些,现在老太太都来了,自己自然不能不承认了,毕竟这个事情,随便派个人去门房一问,就能搞清楚。
“老太太您听听!他到现在还撒谎!刚刚还死不承认呢!”邢夫人如同抓住了把柄,立刻对身后的心腹婆子丫鬟们使眼色。那些人连忙纷纷作证:“回老太太,琮三爷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就是咬死了不认罪!”“是啊,大太太这才动了气!”
贾琮惨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与绝望,他看向贾母和那几位面露不忍的老夫人,声音带着哭腔:“她们……她们都是大太太的人……自然……自然帮大太太说话……孙儿人微言轻……百口莫辩……”
这话一出,那几位老夫人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对弱者的同情怜悯和对邢夫人跋扈的不满厌恶。
贾母被吵得头疼,更觉丢脸,只想快快了结此事,便板着脸道:“好了!即便出府有错,训诫便是,何至于……”
话未说完,贾琮仿佛用尽最后力气挣扎着抬头,泣声道:“老太太!孙儿知错!只是……只是前些时日被大太太罚跪雪地昏迷后,厨房说昏迷之人不必送饭就断了我饮食!每月月例炭火只给十日份,早已用尽,孙儿醒来之后冻饿难耐!想着买点炭火吃食,可是每月那点微薄月例都被大太太全部拿走,身无分文!孙儿实在无法……才想着出府……看看能否寻些零活……换点炭火吃食活命……孙儿再也不敢了!求老太太、大太太饶过我吧!”
这一番哭诉,字字血泪,句句惊心!将邢夫人平日里的刻薄寡恩、虐待庶子的行径赤裸裸地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几位老夫人听得目瞪口呆,议论声更大了: “天爷!竟有此事?” “月例全拿走?这邢氏真是小门小户出身,眼皮子如此之浅,这点蝇头小利都贪!”“炭火只给十天?这……这可是国公府的孙少爷啊!” “罚跪雪地昏迷?还不给饭吃?这……这与谋杀何异?”
贾母只觉得眼前发黑,脸上如同被人生生抽了十几个耳光,火辣辣地疼!她既恨邢夫人蠢钝恶毒至此,又恨贾琮不顾体面将这家丑外扬!她把两个人都恨上了!但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她必须维持国公夫人的体面和“公正”。
一位与贾家关系较近的老夫人实在看不过去,开口道:“老姐姐,不是我说,这孩子瞧着也太可怜了些。便是真有错,这般磋磨法,也太过……他再怎么说,毕竟也是先国公爷的血脉啊。”
另一人也附和:“正是此理。邢大太太持家严些也是好的,只是这……损伤祖宗福荫啊。”
贾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沉着脸,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吓得脸色苍白的邢夫人,又看了一眼榻上“奄奄一息”的贾琮,心中迅速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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