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贾政闻言,彻底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赵文渊这等人物,亲自上门,竟是为了打听几乎被家族遗忘的大房庶子贾琮?
贾政听闻赵文渊竟是专为打听贾琮而来,心中惊愕万分,面上却不敢怠慢,忙恭敬回答道:“回老宗师,贾琮是晚辈兄长之庶子。此子…平日似乎颇为沉静,晚辈忙于俗务,对其具体情形,所知确是不多。”他这话说得颇为含蓄,也未曾提及贾琮在府中的艰难处境,一来他确实不甚了了,二来家丑不可外扬。
正说话间,贾赦已急匆匆赶到了前厅,整理着衣冠向赵文渊见礼。赵文渊微微颔首回礼。
贾政忙将方才赵文渊的问询低声告知了贾赦。贾赦一听,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心中那点因为没拿到更多银钱而对贾琮产生的怒火又窜了上来,也顾不得在赵文渊面前的体面,竟脱口抱怨道:“老尚书怎地问起那个孽障?可是他在外头惹了什么祸事,冲撞了您老?唉,不瞒您说,此子顽劣不堪,性子奸猾,最是会装模作样!平日不思进取,专好钻营些奇技淫巧,今日还因私蓄钱财被晚辈训诫了一番!”
他这一番连贬带损,毫不顾及父子情分,更无半点维护之意,听得一旁的贾政都暗暗皱眉,觉得兄长此言太过。
赵文渊静静地听着,面色虽依旧平和,但眼底已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原只听下人打听到贾琮境遇不佳,却万没想到其生身之父,竟在外人面前如此折辱诋毁自家儿子,且还是那般一个天赋异禀、在逆境中仍自强不息的文华种子!可见贾琮平日在家中,处境之艰难,恐远超自己想象。
待贾赦说完,赵文渊缓缓开口,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贾将军此言,老夫却不敢苟同。老夫日前于翰墨斋中,偶遇令郎。彼时他正于书坊中苦读制艺之书,老夫观其言行,聪颖敏慧,学识扎实,更兼有过目不忘之能,于心算之道亦颇有天分,实乃难得的读书种子。如此良才美质,赦公何以言其‘顽劣不堪’、‘专好钻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贾赦与一脸惊喜的贾政,继续道:“老夫一生阅人无数,自问尚有几分识人之明。今日冒昧前来,正是因惜才之心,欲收琮哥儿为关门弟子,亲自教导其经义文章,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什么?收…收为弟子?”贾政率先反应过来。赵文渊的弟子!那是何等荣耀!天下多少学子梦寐以求而不可得!
他一直期盼的就是能科考入仕,却因先荣国公遗折请封,得了个五品官身,无法继续科考,甚是遗憾,如今听闻自家子侄有如此机缘,顿时喜形于色,激动得差点打翻茶盏!
又想到贾家若出一个赵尚书的亲传弟子,那简直是光耀门楣,足以洗刷不少勋贵武莽之气!他连忙道:“老宗师垂青,实乃琮哥儿天大的造化!更是我贾氏满门之荣光!岂有不愿之理?晚辈谢过老宗师!”他激动之下,竟忘了贾赦才是贾琮的生父。
贾赦却完全是另一番心思。他刚把贾琮骂得一文不值,转眼间这天下闻名的大儒就要收那“孽障”为徒?这简直是当面打他的脸!而且贾琮若真攀上赵文渊这高枝,日后岂非更难控制?那生意和银钱…他心中妒恨交加,竟脱口而出:“老尚书!万万不可!您定是被那小畜生蒙骗了!他哪有那般本事?什么过目不忘,定是耍弄狡诈手段欺瞒于您!他…”
“贾将军!”赵文渊声音陡然加重了几分,打断了他的话,厅堂内的气氛瞬间凝滞。赵文渊虽未疾言厉色,但久居上位的威仪和那股属于大儒的浩然之气自然流露,让贾赦不由心生怯意,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赵文渊目光如电,看着贾赦,缓缓道:“老夫虽不才,尚未至老眼昏花、是非不分之境。琮哥儿之才,老夫亲眼所见,亲身所试,绝非虚妄。贾将军身为人父,不助子嗣成才便罢,何以再三诋毁,阻其前程?莫非我大周朝律法,规定了庶子便不该读书上进?”
这一番话,已是相当不客气,隐含训斥之意。贾赦被噎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冷汗都下来了。他可以不在乎贾琮,却不能不在乎赵文渊的权势和影响力。如今的贾家,早已不是当年的国公府,绝得罪不起这位即将入阁的朝廷重臣、文坛领袖。
贾政见状,连忙打圆场,暗中拉扯贾赦的衣袖,低声道:“大哥!慎言!老宗师慧眼识珠,此乃琮儿之大幸,我贾家之大幸!你还不快谢过老宗师!”
贾赦被赵文渊气势所慑,又见贾政不断使眼色,终究不敢再强硬反对,只得憋屈地低下头,含糊道:“…晚辈…晚辈并非此意…只是…只是怕他资质驽钝,辜负了老宗师的厚爱…”
赵文渊见目的已达到,也不再逼他,语气缓和下来,但态度依旧坚决:“是否辜负,日后自有分晓。现在,可否请琮哥儿出来一见?”
贾赦无奈,只得对一旁的下人没好气地喝道:“没听见吗?去东院把那个…把琮哥儿叫来!”他本想说“那个孽障”,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却说贾琮与王熙凤从贾赦的东跨院出来,两人都松了口气。王熙凤拿绢帕拭了拭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斜睨着贾琮,半真半假地笑道:“三弟,今日可是让嫂子我好一顿周旋!为了帮你圆谎,把大老爷和大太太都得罪了。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你打算如何报答嫂子我啊?”
贾琮此刻心情稍定,又想到日后还需倚仗王熙凤暗中传递大部分分红,便也笑着拱手,半开玩笑地回道:“二嫂子的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日后但有所命,小弟定当竭尽全力,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定把嫂子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他这话本是顺着王熙凤的玩笑,表表决心,意思是以后一定好好合作让生意更赚钱让她满意。然而“伺候得舒舒服服”几个字,在这个语境下,却莫名带上了几分暧昧歧义。
王熙凤是何等人物,小时候就男儿中厮混惯了的,一听这话,再瞧贾琮虽然瘦弱却已渐显清秀轮廓的脸庞,不由噗嗤一笑,凤眼流波,故意逗他道:“哟?没看出来,三弟年纪不大,心思倒活泛?还知道怎么‘伺候’人?怎么,这就开始惦记上嫂子了?”
贾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连作揖告罪:“二嫂子快别取笑了!是小子不会说话,该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嫂子您就饶了我吧!”他心中暗骂自己嘴贱,怎么又把现代那套口无遮拦的毛病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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