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的风总带着股铜锈味。林野和苏晴被西陆士兵押着往谷里走时,脚边的碎石硌得靴底生疼,那些碎石里混着蓝铜矿的碎屑,在阳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蓝,像撒了一路被碾碎的夜空。
“其其格在哪?”苏晴的声音有些发紧,目光扫过谷口被踩倒的芨芨草——那些草是北漠牧民做记号用的,此刻东倒西歪,显然有过挣扎。
领头的士兵哼了声,没答话,只是用长矛往前指了指。谷深处的岩壁下,搭着顶临时的军帐,帐前的木桩上拴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其其格。她的辫子散了,半边脸颊红肿着,却仍梗着脖子,对着帐里的人喊:“那配方是合域城的!你们抢不走!”
“小丫头片子嘴挺硬。”帐帘掀开,走出来个穿银甲的将军,肩甲上镶着西陆的雪山玉,手指上戴着枚南陆的珊瑚戒,“再嘴硬,就把你扔到铜矿洞里喂狼。”
其其格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喊道:“我阿古拉叔叔会来救我的!还有林野哥哥和苏晴姐姐,他们……”话没说完,就看见被押过来的两人,眼睛猛地亮了,随即又红了,“你们怎么来了?别管我!”
林野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将军腰间的令牌上——令牌是东陆的和田玉刻的,却被西陆的工匠磨去了原有的云纹,刻上了雪山图腾,像块被硬生生改了性子的石头。“我们来送配方。”他声音平稳,“但得先确认她没事。”
将军挥了挥手,两个士兵解开了其其格的绳索。小丫头立刻往林野身后躲,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指缝里露出点蓝——是藏在掌心的蓝铜矿粉末,那是北漠孩子遇险时的求救信号,遇水会显出狼形的印记。
苏晴悄悄往其其格手心塞了块帕子,帕子角绣着朵极小的“合域花”,花瓣里藏着东陆的硫磺粉,遇火能燃出绿焰。这是染坊定下的暗号,危急时能用来传递消息。
“配方呢?”将军往前逼近一步,银甲上的铜钉在风里晃出冷光。
苏晴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递过去时故意顿了顿:“这配方是三域匠人耗了三年才成的,冰绒草要取雪山融水刚漫过的那批,蓝铜矿得是野狼谷深处带银纹的,少一样都染不出隐纹。”她盯着将军的眼睛,“你们烧了谷里的矿脉,就算拿到配方也没用。”
将军打开油布包,里面是张染着蓝紫纹样的麻纸,上面用三域文字写着配方——东陆的蝇头小楷记着媒染剂比例,北漠的回鹘文标着染色时长,南陆的象脚文注着固色的海水盐用量。他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突然冷笑:“你们以为用假配方能蒙混过关?”
林野心里一紧,却见苏晴反而松了口气似的:“将军若不信,可当场试染。我们带了蓝铜矿和冰绒草,就在骆驼背上。”她故意提高声音,“正好让谷里的矿工们看看,西陆是如何抢三域共有的手艺。”
谷两侧的岩壁后传来细碎的响动。林野知道,那是被西陆士兵看管的矿工们——有东陆来的炼铜匠,有北漠来的采石人,还有南陆来的染料师,他们藏在暗处,正透过岩缝往这边看。
将军显然犹豫了。他既要配方,又想瞒着矿工们强占铜矿的心思,被苏晴一句话戳破。僵持间,谷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是赵峰带着合域城的巡逻队来了,老远就听见他的大嗓门:“西陆的杂碎!把人交出来!”
“看来没机会试染了。”林野突然往前一步,挡在苏晴和其其格身前,“要么放我们走,要么鱼死网破——反正这配方,你们今天带不走。”他悄悄碰了碰苏晴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划了个“烧”字。
苏晴立刻会意,趁士兵们注意力转向谷口的瞬间,将藏在袖中的硫磺粉撒向军帐前的火把。硫磺粉遇火“轰”地燃起绿焰,火光中,她早绣在帐布内侧的“合域花”隐纹突然显现——那是用冰绒草汁液和蓝铜矿粉末混绣的,遇高温会变色,此刻在绿焰中开得灼灼,像朵烧不尽的花。
“是隐纹!”岩壁后传来矿工们的惊呼,“是合域城的记号!”
西陆士兵慌了神,将军怒吼着让他们灭火,却不知那隐纹越烧越亮。林野趁机拽着其其格往谷外跑,苏晴紧随其后,手里还不忘抓起那包真配方——刚才递出去的是她连夜抄的假方子,真配方被她缝在了其其格的衣襟里,用蓝铜矿粉末浸过,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拦住他们!”将军反应过来,提刀追了上来。刀光劈过来的瞬间,赵峰的劈柴刀及时架住,两刀相撞迸出火星,像把谷里的铜锈味都点燃了。
“你们先走!”赵峰低吼着,身后的巡逻队已经和西陆士兵缠斗起来。东陆的长枪捅向马腹,北漠的弯刀削向矛杆,南陆的鱼叉勾住了士兵的铠甲,三域的兵器混在一块儿,竟比西陆的军阵更灵活。
林野拉着两个女孩往谷外冲,其其格突然停下脚步,从衣襟里摸出块蓝铜矿,狠狠砸向岩壁。矿石碎裂的瞬间,藏在石缝里的矿工们突然涌了出来——东陆的炼铜匠用铜勺泼出滚烫的铜水,北漠的采石人推下巨石堵住追兵,南陆的染料师则将调好的苏木水泼向士兵的眼睛,那水遇光会刺痛,是南陆雨林里的防身法子。
“合域城的人,跟我们走!”林野高喊着,声音在谷里回荡。
风卷着铜锈味和染料香往谷外跑,其其格的银簪在混乱中掉了,却捡了根西陆士兵的断矛,学着赵峰的样子挥舞着,小脸上沾着蓝铜矿粉末,像只刚从染缸里爬出来的小狼。
跑出谷口时,林野回头望了一眼。野狼谷的岩壁在阳光下泛着幽蓝,那些被矿工们凿出的痕迹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正看着他们的背影。他知道,今天没护住铜矿,但护住了更重要的东西——那些藏在隐纹里的念想,那些三域人凑在一块儿的巧思,是任谁也抢不走、烧不尽的。
赵峰和巡逻队也退了出来,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却笑得咧开了嘴。赵峰的胳膊被刀划了道口子,用苏晴的帕子缠着,帕子上的“合域花”被血浸得发红,倒更像朵真花了。
“西陆的怂包,被咱们打跑了!”他举着劈柴刀喊,却疼得龇牙咧嘴。
其其格突然指着谷口的界碑笑了——刚才的混乱中,不知是谁用蓝铜矿在碑上画了朵“合域花”,花瓣正对着东陆、北漠、南陆的方向,像在说:风沙再大,根还在这儿。
林野看着那朵花,突然想起苏晴说过的话:“隐纹不是为了藏,是为了让懂的人看见。”此刻,合域城的人都看见了,那朵刻在界碑上的花,比任何旗帜都更有力量。
驼铃再次响起,这次没有了之前的紧绷,倒像在哼着首轻快的调子。其其格趴在白骆驼的背上,手里攥着块蓝铜矿碎料,在阳光下看着隐纹慢慢显出来,突然回头对林野说:“等咱们回去,用西陆的冰绒草,染面能在黑夜里发光的旗吧。”
林野点头,风掀起他的衣角,里面露出块暗紫色的布料——是早上那块西陆士兵以为是“罪证”的布。他要把这块布带回染坊,让陈老爷子看看,隐纹能藏住秘密,更能藏住三域人拧在一块儿的劲。
风沙漫过界碑时,那朵蓝铜矿画的花,在阳光下闪着光,像颗不会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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