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随山点头,“事不宜迟,你带上行内伙计,也赶紧离开!”
“是。”掌柜应下,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位姑娘临走前还传授与老奴一个防疫的方子,说是城门口死尸堆积过多,用此方煮水可以防范瘟疫。”
随山闻声,瞧了眼坐在圈椅内闭目养神的男人。
只见后者薄唇轻启,声如碎玉,“什么方子?”
“回小主子,是葱白姜汤红糖方。”掌柜面色一凛,更是恭敬:“说是以带根须的葱白三段、生姜三片、红糖一两煮水,两碗煎至一碗,早晚服用,连服三日。 ”
话音一落,内厅陡然安静下来。
就在掌柜以为自家小主子是不是睡着了时,又听得他道:“车马行可还有葱姜红糖?”
“有的,还剩三百余斤。”掌柜连忙应声。
男人默了默,“既如此,你们带上一部分路上用,剩下的随山且收好,待兴元府之乱平定,煮水分与灾民喝。”
“啊???”掌柜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说的什么防疫方子,他家小主子竟然真的会信?
男人挑眉,“怎么,有问题?”
“没,没问题,老奴立马去办。”掌柜连忙回神,一双老腿像是踩了风一样往后厨跑。
他跑着跑着,心中惊奇更甚,他家小主子自小聪慧过人,却是从不轻信旁人,可今日,不但主动提醒一个小姑娘兴元府要乱,竟然还会用她的土方子!
与此同时,南城门外小道上。
“阿嚏!阿嚏!……”
陆绾绾坐在牛车上,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
“绾绾,可是天气凉冷着了?”陆同河手上缰绳一顿,说着便要将自己身上的棉外套解下。
“不打紧,我里头还穿着狼皮比甲呢,许是有什么人在念我!”陆绾绾摸了摸鼻子,一骂二想三念叨,她统共打了五个,不是有人念她便是有人骂她。
陆同河转头,仔细瞧了瞧自家妹妹的气色,见她面色红润,方才放下心来。
眼见牛车转弯驶离小道,忽然,刺啦一声响!
七八个牛高马大的蒙面男人跳了出来。
领头的男人拎着把大刀,一脸凶恶拦在小道中央,“打,打打打打劫!”
“吁!”陆同河拉了拉缰绳,身子下意识挡住身后的少女。
郑村长和三叔公则是张开双手,老母鸡似的一前一后将车板上的人和货物遮住,他们这一路上小心再小心,却也没料到有贼人就守在城门口打劫。
“呵!”
一道轻笑声响起。
三人动作一顿,却见身后的少女不知何时捡起一块脑袋大的石头,正言笑晏晏望向劫匪,“你们确定,要打,打打打打劫!”
她说着,指尖轻轻一转。
掌心的石头腾空而起,径直冲领头的劫匪砸去。
“大哥!”劫匪们惊呼,俨然被陆绾绾这猝不及防的一手愣在原地。
劫匪头子更是吓得大刀掉在地上,下意识闭上双眼,不愿看到自己脑袋四分五裂的模样。
然而,风声呼啸而过。
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唯有左边耳垂骤然一痛。
劫匪头子摸了摸脑袋,还是圆溜溜一个,没碎,也没裂,又摸了摸耳朵,只见手心一片殷红,再往后,左侧石头山上赫然多了一个深坑,深坑大小正好同少女先前攥着的石头一模一样。
而四周空气里还萦绕着无数细小齑粉。
“怎么,这劫,还打么?”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立马将男人神思拉了回来。
“不,不,不打,不打了!”劫匪头子连忙摇头,本就不甚灵活的舌头,此刻更像是打了结的麻花,“姑,姑奶奶走好,不,不送了……”
“大哥,咱们走吧!”陆绾绾轻颔首。
牛蹄声哒哒响起,一个转弯,驶离了小道。
身后,蒙面劫匪望着渐渐消失的大黄牛,一双双眼珠子里的馋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大哥,咱们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这头大黄牛起码三四百斤,足够咱们弟兄敞开肚皮吃上一两个月了啊!”
“是啊,他们牛车上还好几个满满当当的背篓,里头指不定还有多少吃的。”
“不过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罢了,方才就是吓唬咱们的,要这么放走了,怕是再难遇到这么一头大肥羊啊……”
“大,大肥羊?!”劫匪头子狠啐一口,“你他娘的要,要是想当,当肥羊,就自个儿当去,甭拉上老子!”
要不是那小丫头手下留情,他这条命都被石头砸没了,他馋是馋,但也知道什么人惹得,什么人惹不得,那小丫头就是绝对惹不得的那一挂!
一里外,石头山后隐蔽处。
四个身影在杂草丛中趴坐,近乎同山林融为一体。
最边上的少年听着牛蹄声响起,循声一看,眉头微微蹙起,“咦,我瞧着牛车上的背影,咋有些像是那小扫把星啊?”
“怎么可能!”陆大财冷笑,“这一路上,一程比一程难,我们若不是有娇娇的梦境预警,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更别提那一窝扫把星,定然早就倒霉死透了。”
陆娇娇没出声,但小脸上的神情,同陆大财无二。
上一世,陆同河兄弟俩为保护郑氏和陆绾绾,在狼山被野狼群咬死拖走,连个尸骨都没留下,过大青山时,陆绾绾被土匪看上,郑氏以命相搏,母女俩都死了,尸首都被土匪吃了个一干二净。
她自小是被上天眷顾的福星,可以重来一世逆天改命。
可旁人,就没这个运气了。
就像柳树村的村民们,即便在她以预示梦的借口下躲过一劫又一劫之下,可上一世死掉的人,这一世依旧死了。
所以,三房那四个人,此刻定然已经不在人世。
唯有一旁的陆二福,伸长脖子朝牛车消失的方向看,瘦骨嶙峋的脸上全是担忧。
“对了,娇娇,你昨夜究竟梦到什么了啊?”陆同江握着手中的木棍,哈欠连天,“咱们可已经在这儿等大半天了。”
“梦到一个该救的人。”陆娇娇扬唇,眸底压着势在必得。
“该救的人?”陆同江微怔,“什么人,值得咱们在这儿守大半天?”
“安州府府尹家的小姐。”陆娇娇勾唇,“大哥觉得,这人值不值得咱们守一上午?”
“什么?!!”陆同江惊呼,手中的木棍吧嗒一声掉在石山上,引得山下的劫匪猛地回头瞧。
就在这时,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转头,便见一辆气派的马车从城门口驶出,前头拉车的枣红马高大俊俏,后头载人的车厢华丽无双,四周以粉色丝绸包裹,车门顶上,还有一硕大的明珠。
蹄声笃笃,一声一声,似敲在一众人心上。
引得一个个劫匪狠狠咽起口水,连声音都因激动而带着颤音,“大哥,比起跑掉的大黄牛,这个才是真正的肥羊啊!咱们这次劫不劫?”
“当然劫!”土匪头子抡起大刀,一个起跳跳到路中央。
“打,打打打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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