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金乌焚邪
夜探实验楼的寒意还没从指尖散去，林守墨坐在公寓的书案前，指尖摩挲着那枚没来得及使用的金刚破煞符。顶楼那股冰冷意志的压迫感，像块浸了冰的石头压在心头 —— 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他需要一件能撕开浓阴、直击要害的 “利器”。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守墨就换了件深灰色的外套，提着个旧布包，出了校门。青州市老城区的 “文华巷” 藏在高楼背后，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侧的店铺多是黑木招牌，“文房四宝”“古籍修复” 的字样在晨雾里泛着淡墨色的光。这里表面是文人墨客的聚集地，实则藏着修行者需要的 “玄机”—— 比如巷尾那家 “墨韵斋”。
推开墨韵斋的木门，“吱呀” 一声响，带着股陈年木料的香气。店里没开灯，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木质柜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柜台后，周老正戴着老花镜，用细毛笔修补一本线装书，花白的胡须垂在胸前，手指干枯却稳得惊人。
“守墨，来得挺早。” 周老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轻轻一点，补上了缺失的一笔，“看你眼下的青黑，是撞着硬茬了？”
林守墨走到柜台前，布包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周老慧眼。学校里有栋废楼，聚了几十年的阴煞，快压不住了。我需要炼几枚‘金乌破煞符’，特来求些材料。”
“金乌符？” 周老终于放下笔，摘下老花镜，目光如电，扫过林守墨，“那符箓要引太阳真火入符胆，赤阳木、鸡冠血、太阳符纸，缺一不可，稍有差池还会反噬自身。你可想好了？”
“时不我待。” 林守墨语气坚定，“阴气潮汐就快到了，等它彻底爆发，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周老沉默片刻，起身走进内室。没过多久，他捧着三个檀木盒子出来，放在柜台上。打开第一个，里面是细碎的赤阳木 —— 木料呈深红色，纹理像跳动的火焰，凑近能闻到股温热的气息；第二个盒子里，装着一小瓶金灿灿的液体，是雄鸡冠血提炼的精粹，瓶口一打开，就有股辛辣的阳气散出来；第三个盒子里，是几张泛着淡金色的符纸，纸面上隐约有日光纹路，是用特殊艾草浆混合金箔制成的太阳符纸。
“这些材料，是我压箱底的存货。” 周老把盒子推过去，“炼制时记得用子午火，心神要稳，别被真火反噬。”
林守墨郑重道谢，付了钱，提着盒子匆匆返回公寓。他把阳台的草药盆栽挪到窗边，腾出书案，点燃三炷檀香，青烟袅袅升起，绕着书案转了一圈，形成一个淡淡的护阵。他净手焚香，盘膝坐下，将赤阳木屑、鸡冠血精粹混合成朱砂，毛笔蘸饱，悬在太阳符纸上。
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升温。林守墨屏息凝神，指尖罡气注入笔端，朱砂在符纸上落下第一笔 —— 符文如鸟，展翅欲飞，随着笔画的延伸，符纸上开始泛起淡淡的金光，空气里仿佛传来若有若无的鸟鸣。他手腕翻飞，笔走龙蛇，复杂的符文在纸上迅速成型，金红色的光焰在笔画间流动，像有生命般跳跃。
“真阳聚形，金乌显化，敕！”
最后一笔落下，林守墨并指一点，符纸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一声清越的鸟鸣在室内回荡，如同黎明时分的金鸡报晓，震得窗棂微微颤动。光芒渐渐内敛，符纸上的符文如同烙印般深刻，触手温热，还能感觉到里面跳动的阳气，像颗小小的太阳。
连续炼制三枚，林守墨额头上渗出冷汗，脸色发白，体内的罡气耗去了大半。他把符箓小心地收进木盒，放在书案最显眼的位置，看着那抹金红色的灵光，心中稍稍安定 —— 有了它们，下次再面对实验楼的怨灵，至少有了一战之力。
林守墨在公寓调息时，实验楼的顶楼，正酝酿着一场隐秘的阴谋。
深夜的女生宿舍楼，灯光早已熄灭，只有走廊里的应急灯亮着微弱的绿光。苏小婉躺在床上，胸口的符玉平安扣泛着淡淡的莹光，像颗小月亮。几天来的安稳睡眠，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呼吸均匀，眉头舒展，正做着甜甜的梦 —— 梦里她和妈妈在老家的院子里摘桃子，阳光暖暖的，桃子的香气特别甜。
然而，没人注意到，一缕极细的、几乎透明的黑气，正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像条毒蛇，悄悄缠向苏小婉的床头。这黑气是顶楼意志的 “触须”，带着催眠般的力量，小心翼翼地绕过平安扣的灵光，从苏小婉的耳际钻了进去。
梦境突然变了。
阳光消失了，老家的院子变成了实验楼前的荒草地。实验楼的门敞开着，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像妈妈做饭时的厨房，透着温暖的诱惑。一个穿着旧式护士服的女人站在门口，头发挽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声音像棉花般柔软：“小婉，来呀，阿姨知道你为什么总做奇怪的梦，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进来吧，阿姨告诉你答案。”
苏小婉站在原地，心里明明有个声音在说 “不要去”，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她太想知道真相了，太想摆脱那种 “异类” 的感觉了。她一步步走向实验楼，离门口越来越近，能闻到里面传来的、像消毒水又像香水的味道。
就在她的脚尖即将踏入楼门的瞬间，胸口的平安扣突然变得滚烫！
“啊！”
苏小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狂跳不止，冷汗浸湿了睡衣。她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平安扣已经恢复了温润，可那股灼热感仿佛还留在皮肤上，烫得她指尖发麻。梦境的细节在飞快消退，只留下一种强烈的、想要冲进实验楼找答案的冲动，和深入骨髓的心悸。她抱着膝盖，缩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黑暗，再也睡不着了。
同一时间，男生宿舍里，陈昊也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梦见自己在实验楼的走廊里拼命跑，身后追着无数黑影，黑影的手冰凉，抓着他的衣角，要把他拖进黑暗里。就在黑影即将碰到他脖子时，手腕上的檀木手串突然爆发出红光，像个小盾牌，把黑影弹开。他下意识地挥拳，砸在最近的黑影上，黑影发出一声惨叫，化作黑烟消散 —— 然后他就醒了，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
“靠，什么破梦，这么真实。” 陈昊嘟囔着，摸了摸手腕上的手串，珠子还是温的。他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头顶，很快又睡着了 —— 他没意识到，那个梦，其实是手串在帮他抵挡暗中的攻击。
林守墨刚调息完，正用指尖梳理着体内残余的罡气，突然，胸口猛地一热 —— 那是他留在苏小婉平安扣和陈昊手串上的 “感应印记”，几乎同时传来了波动！波动很微弱，像水面上的涟漪，很快就平息了，但这绝非巧合！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书案上的木盒，快步冲出公寓。月色正好，他踩着树影，几个起落就爬上了教学楼的天台。站在天台边缘，他闭上眼，再次开启观气术 —— 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实验楼的怨气比之前更浓，像一团黑色的棉花，裹着楼体缓缓蠕动。而顶楼的位置，一股冰冷的意志正像水波般扩散，形成无形的 “扫描波纹”，一圈圈扫过校园，重点正是学生宿舍区！波纹所过之处，空气里的阴气都变得活跃起来，连路灯的光都暗了几分。
“是精神诱导！” 林守墨瞬间明白了。顶楼的东西知道硬攻会被他阻拦，转而用这种隐蔽的方式 —— 它在利用学生的好奇心、恐惧、欲望，引诱他们主动走进实验楼！一旦有学生自己踏进去，就成了 “自愿” 的祭品，因果线会发生变化，他再想干预，就会受到天道规则的束缚，而那些怨灵，则能名正言顺地吞噬生魂，增强力量！
不能等了！必须立刻打断它的扫描，给它一个警告！
林守墨眼神一厉，从木盒里取出一枚金乌破煞符。他右手掐 “引火诀”，左手托着符箓，体内仅存的罡气疯狂涌向指尖，注入符箓之中。符纸上的金乌符文瞬间亮了起来，金红色的光焰在符文边缘跳动，空气里传来清晰的鸟鸣声，带着灼热的阳气，驱散了周围的凉意。
“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则成气，聚则成形。金乌显化，焚邪破精！去！”
林守墨并指一引，那枚金乌符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速度快得像流星，划破夜空，拖着淡淡的光尾，精准地射向实验楼的顶楼！
这一击，直指那冰冷意志的核心！
“轰隆 ——！”
金红色流光撞入顶楼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如雷的轰鸣，从楼体深处传来，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紧接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从顶楼的窗户、门缝里爆发出来，像一轮小太阳在楼里点燃，把周围的黑暗都驱散了！
无数凄厉的尖啸声从实验楼里爆发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汇聚成一股恐怖的音浪，席卷了整个校园！夜鸟被惊得飞起，翅膀拍打着空气，发出 “扑扑” 的声响。笼罩在楼体周围的灰黑色怨气，像遇到烈火的冰雪，剧烈地翻腾、蒸发，一缕缕黑气被金光烧成白烟，消散在空气里，原本浓得化不开的怨气，瞬间稀薄了大半！
顶楼那股冰冷的意志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 —— 不是暴怒，是痛苦！林守墨能感觉到，那意志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剧烈地颤抖着，原本扩散的精神波纹像被斩断的琴弦，戛然而止！
金光持续了数息，才渐渐黯淡下去。实验楼重新被黑暗笼罩，恢复了死寂，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明显弱了，楼墙上那些暗红色的污渍，也像被雨水冲刷过，淡了不少。
林守墨站在天台上，微微喘息，脸色更加苍白。强行催动金乌符，几乎耗光了他体内的罡气，胸口阵阵发闷。但他知道，这一击起效了 —— 至少短时间内，顶楼的东西无力再进行精神诱导，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核心。
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喜色。
因为他能感觉到，实验楼的深处，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恶意正在凝聚。那恶意不再是之前的暴虐，而是像受伤的野兽，退进洞穴后，舔舐伤口时滋生的、冷静到极致的仇恨与杀意。它记住了金乌符的气息，记住了林守墨的力量，更记住了 “猎物” 的味道 —— 苏小婉的灵媒体质，对它来说，依旧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下一次，它会更狡猾，更隐蔽，也更致命。
林守墨收起观气术，转身融入夜色。他需要尽快恢复罡气，还要加固苏小婉和陈昊的防护 —— 阴气潮汐的巅峰越来越近，他和实验楼里的邪物之间，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在潮汐到来时，一决生死。
夜色更浓了，校园里静得只剩下风声，可谁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即将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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