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商人精瘦、眼神闪烁、穿着体面但料子普通,他一说话,那满嘴算计的口吻令我深深不适。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告诉我,工作绝对只能在离岛范围内,绝不允许我进入鸣神岛或其他敏感区域。他显然觉得我是个麻烦,给我安排的工作地点是码头仓库,工作任务是货物清点登记、打扫仓库、搬运最普通的货物。因为才从大夫那里回来,大夫说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搬运重物,考虑到北斗那一面,他还是没让我搬运很重的东西。
低价值,边缘化。
嗯,或许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贴近底层人民的生活了。但这样的工作,一想到真的有人在做,我的内心便忍不住感慨。
每个人的际遇不同,都只是为了谋生罢了。只是某些人掌握着财富核心,他们从中层底层人民的手中攫取利益,赚得油水,又剥削其劳动价值。
好在码头仓库并不是每天都要清理。这对我的伤情恢复也有所帮助。
上工第一天,中森老板便严厉训话:“听着!你在这里,就是个哑巴!是个聋子!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管好你的手脚和嘴巴!你的身份文书自己收好,有人查就拿出来,别说多余的话!”
他又靠近了我,警告意味浓烈,眼神有些可怕,“记住,你惹出任何麻烦,我第一个把你交给奉行所!北斗船长也保不住你!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干活!”
清点货物大概是所有任务里面算是轻松的。在这里帮工的还有其他稻妻人,但他们对于我这种陌生异国脸庞也不多问,只是低头麻木地做着自己的任务。
我能感觉到有个人的视线,它总是时不时黏在我的身上。
吃饭的时候,工作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就像是,被人监视。
可能中森老板仍然不相信我,所以会派人来监视我。
仓库灰尘几乎占满整片区域,一动身便能卷起沙子。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中森老板从事着的交易其中之一就是鱼货。腥臭的仓库,身上流的汗仿佛都染上了这种难闻的气味。
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又是灰尘满天。
如果在纳塔的危机是被突如其来喷发的火山星子撞到,被路过的深渊魔物追逐杀戮,被愚人众察觉并追踪数千里。
那么稻妻的艰难与危机体现在做工环境,以及……那种压迫感。
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还有很多没有摆平的事情压得我喘不过气。
没有人和我说话。他们看见我都避之不及似的,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而且,那些最重最累的活他们也会交给外乡做。不得不说,在任何时候,性别什么的都可以忽视。因为无论男女,只要对方觉得你是低人一等的,那么他们便能压榨与攫取。
异国游客的生活环境更是恶劣。在这里好像还有个排列次序。比如异国游客就是最最底层的存在。
仓库的忙干完了,又得到鱼市帮忙,不过因为摆摊的人是个外乡脸着实有些侧目,所以我当然是沦落到在角落开始刮鱼鳞,处理海产内脏,清洗器具。
一天下来,双手都还是鱼的味道。
好吧,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体验了,须弥的鱼货不多,平日我也吃不到几个海产。
我躺在只是由简单杂草铺成的简易床铺上,左手臂的绷带已经拆除,我将手上拉尔夏的戒指取了下来。每天都与鱼打招呼,还是别把戒指也染上鱼味才是。
我嗅了嗅右手。嫌弃地把手往远了拿。
晚饭没吃饱,后面又吃了几个烤鱼,可是完全不顶饱。
我的胃口其实比起一般的沙漠人已经很小了,但是……每天动来动去的,就是会忍不住饿。
远在纳塔的朋友们,我好想念你们。想念纳塔特色肉,想念纳塔的……至少纳塔的饭管饱,味道也不错啊。
哎,算了……
这本新的日记是北斗送我的。好像是之前做工时客户送的礼物里面夹的。但是没什么用就一直留到现在。
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所以晚上倒在茅草上只想先睡为敬。
想起那些日结的员工,又想起中森老板对我灌输的:“外面很危险,奉行所的大人随时会抓你这种没根脚的异乡人!只有在我这里,你才安全!别妄想乱跑!”
事实上我的工钱极低,比起正常员工都要低。中森老板只提供勉强果腹的食物和仓库角落隔间做个临时破旧居所。工钱象征性给点。美其名曰包吃住抵工钱,事实上就是在压榨我。
另外,以这样的薪水,我根本无法去更远的城镇看看。
要完成论文,那么前提必然是深入了解这个城邦的各种日常,各种发展运作。
如果仅限于所谓的离岛范围内行动,我写出来的东西和闭门造车又有什么不同呢。
“老板,您不放心她,为什么还要继续留着她呢?”
“把她放在眼皮底下干粗活,比让她流落街头惹出未知麻烦更安全可控。我是商人,又不是什么慈善家。”万一这个须弥丫头真有点学识,说不定以后能帮忙翻译点简单的外文货单,或者来自须弥,可能知道点须弥特产行情。
他与璃月蒙德交易更多,与须弥倒是……是个值得开拓的路线。
中森会本能地榨取任何潜在价值。他根本没考虑过雇佣我,而是以收留可怜的海难幸存者,让我在店里帮忙,以抵食宿的名义。不签契约,不发工钱,纯属慈善行为,这样万一出事,他可以推脱是临时收留,随时把我赶走或交出去。
而如果真出了事,北斗那边,也能应付。比如说这须弥外乡者不听话,冲撞了大人物,又或者失足跌了海死了。
在天还没亮时,仓库的大门就被打开。这宣告着我打工的又一日。
左胳膊其实已经能简单托运一些东西了。得知这一情况的我,还是忍不住感慨,生命力的强大,即使在最压迫的环境也能开出鲜活的花。
又在鱼市忙着和鱼打交道,从前几次的不习惯到现在处理利索,以前只能处理一条鱼的时间,现在能处理三四条。
照这样说,我是不是能晋级了。
按照在纳塔的经验来说,一开始只能看着地图乱窜,有时候还会朝着反方向赶,到后来就对很多路线烂熟于心。甚至知道哪里可以抄近道。以至于后来可以递交更重要的文书内容。
可目前,连这老板对我都是警惕猜忌,还派人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什么晋级,别突然收回仓库的房子让我沦落街头就好了。
我刚把一条处理好的鱼放到一旁,一道黑影投下一片阴影。我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去,是一个男人。“听说你是须弥来的,学者小姐。我给你些摩拉,你替我写个东西。”
我在腰间系着的围布上擦擦手,“什么东西?”忽然感到又一道视线注视了过来,我回头望去,是几个同僚。
至于到底是谁,这几日的高强度工作下也知道了。但凡歇了一会儿,就会有另外一个任务出现。
我寻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接过他的笔。根据他所说的内容,一一写了上去。
虽然不清楚这封要送去须弥的信他该怎么寄出去,但是这与我就无关了。
他是在给自己远在须弥游学的孩子写的信。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要我写须弥文字,但是表达来意后,我又以为是稻妻文字,但显然,这比找其他懂得文字的稻妻本地人更适合。
不过,他却让我写须弥文字。当他转述的话语从我笔下变成须弥的文字时,我从这些信息中得知,他似乎真的考虑得很清楚了。
如今他的孩子已经快到成人的年纪。可是他们已经十五年没见过面了。是担心孩子读不懂稻妻文字了吗?让我使用须弥文字写信。
这或许就是年迈的父亲面对不知道什么模样的孩子的妥协与思念。
不过,还是得小心啊。我想了想,又决定了写了一个东西。
等他拿走信封后,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父子俩已多年没见过面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呢。
收到佣金后,我才继续回到位置干活。在稻妻杀鱼的这些日子,我已然练就一颗石头般的心。
鱼处理完了,坐在原位置我开始发呆。那监视着我的视线好像消失了。嗯,大概率是去汇报我的情况了吧。
半晌,我恍惚得打了个盹儿。“你刚刚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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