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被法警押着走进法庭时,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他比上次开庭时更瘦了,囚服套在身上晃荡,头发枯黄地贴在头皮,眼窝深陷,只剩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透着怯懦和不甘。他不敢看沈泽南,甚至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盯着地面,仿佛那里能开出一条逃生的路。
法官穿着法袍,神情肃穆地落座,敲了敲法槌:“现在,本院对被告人林缺故意杀人一案,进行公开宣判。”
整个法庭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沈泽南的手被父母紧紧攥着,掌心全是冷汗,他挺直脊背,目光死死锁定在法官手中的判决书上,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林缺与被害人沈泽南系多年好友,因嫉妒沈泽南的事业成就与幸福家庭,加之经营理念产生分歧引发争吵,遂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法官的声音沉稳有力,字字句句砸在沈泽南的心上:“案发当日,被告人林缺趁沈泽南赴欧洲出差之机,潜入沈泽南家中,对被害人苏晚及两名未成年子女念念、安安实施暴力侵害,致三被害人当场死亡。其作案手段残忍,情节特别严重,主观恶性极大,社会危害性极强,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罪名成立。”
“被告人林缺的辩护律师提出的‘受压迫、心理扭曲、一时糊涂’等辩护意见,经查,与在案证据相悖,本院不予采纳。被告人林缺无任何法定从轻、减轻处罚情节,其犯罪行为严重违背人伦道德,践踏法律底线,必须依法严惩。”
沈泽南的身体微微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他听到身边的母亲压抑的抽泣声,听到岳父岳母沉重的叹息,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包裹着他满心的悲痛与期盼。
“综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之规定,判决如下:”法官停顿片刻,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林缺身上,语气斩钉截铁,“被告人林缺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死刑!”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法庭上空。沈泽南猛地闭上眼,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不是解脱,不是快感,只有一种沉重到极致的疲惫和空洞。他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个判决,可他的苏晚,他的念念,他的安安,再也回不来了。
林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瘫倒在被告席上,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呜咽。“不……我不想死……法官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突然疯了一样挣扎起来,被法警死死按住,“沈泽南!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不想死啊!”
他的哭喊凄厉而绝望,在空旷的法庭里回荡,却没有任何人同情。沈泽南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个曾经和他并肩长大、并肩创业的兄弟,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林缺,”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欠我的,欠苏晚的,欠念念和安安的,只有用你的命来还。这是你应得的。”
林缺还在哭喊,被法警强行拖拽着往外走。他回头看着沈泽南,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悔恨,嘴里不停地喊着“对不起”,可这迟来的忏悔,在三条逝去的生命面前,显得如此廉价和可笑。
法庭里的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蜂拥而上,想要采访沈泽南,却被他的父母拦住了。沈泽南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朝着门口走去,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说任何话,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走出法院,外面的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沈泽南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苏晚,念念,安安,”他在心里默念,“你们听到了吗?林缺被判死刑了,他会为你们偿命的。你们在天有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可心里的痛,并没有因为这个判决而减轻分毫。他想起苏晚温柔的笑容,想起念念软乎乎的拥抱,想起安安奶声奶气的喊“爸爸”,这些画面像锋利的碎片,一遍遍割裂着他的心脏,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墓地。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墓碑上,给冰冷的石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墓碑上,苏晚抱着念念和安安,笑得眉眼弯弯,仿佛从未离开过。
沈泽南跪在墓前,从包里拿出那束白玫瑰,轻轻放在墓碑前,又把念念最喜欢的芭比娃娃和安安的奥特曼玩具放在旁边。“苏晚,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白玫瑰。念念,安安,爸爸给你们带了玩具,你们快看看喜欢吗?”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指尖触到冰冷的石头,像触到了他们曾经的温度。“林缺被判死刑了,你们的仇报了。可是……我还是好想你们。”
“苏晚,我不该和林缺吵架,不该去欧洲,不该把你们一个人留在家里。是我太大意,太相信他,是我害了你们。”他的声音哽咽,泪水滴在墓碑前的青草上,“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和他争,不会离开你们,我会一直守着你们,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一点伤害。”
“可是没有如果了。”他苦笑一声,笑容比哭还难看,“念念,爸爸还没来得及给你修好那个断了胳膊的奥特曼;安安,爸爸还没带你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苏晚,我们说好的,等孩子们再大一点,就一起去海边度假,这些承诺,我都没法兑现了。”
风吹过墓地,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像是苏晚在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像是孩子们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沈泽南趴在墓碑上,哭得像个孩子,压抑了许久的悲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他不知道自己在墓前跪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暗,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他才缓缓站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说:“苏晚,念念,安安,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我会好好活下去,替你们看着这个世界,替你们完成你们还没来得及完成的梦想。等我老了,就来陪你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转身离开墓地,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孤单而落寞。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客厅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亮了地上散落的玩具和沙发上的小外套。沈泽南没有开灯,摸索着走到沙发前坐下,蜷缩在沙发里,抱着苏晚的羊绒毯,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家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没有念念的叽叽喳喳,没有安安的哭闹声,没有苏晚温柔的叮嘱声,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拿起茶几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他们一家四口在游乐园拍的,苏晚抱着安安,他牵着念念,四个人笑得那么开心。沈泽南看着照片,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曾经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痛苦。
林缺的死刑判决很快就生效了,执行死刑的那天,沈泽南没有去。他不想看,也不想再想起那个毁了他一切的人。他只是一个人来到墓地,告诉苏晚和孩子们,林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泽南依旧住在那个充满回忆的家里。他没有再去公司,把股份转给了信任的下属,自己则做起了公益,资助那些失去家庭的孩子。他说,他想替苏晚,替念念和安安,多爱这个世界一点。
他每天都会打扫孩子们的房间,整理他们的玩具和书籍,就像他们还在一样。他会给苏晚的墓碑上献花,会给孩子们讲每天发生的事情,会把自己的思念,一遍又一遍地说给他们听。
他的父母和岳父岳母经常来看他,看着他一点点从悲痛中走出来,虽然依旧孤单,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平静和坚定。他们知道,沈泽南永远不会忘记苏晚和孩子们,但他会带着这份思念,好好活下去。
只是,午夜梦回时,他还是会被噩梦惊醒。梦里,苏晚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哭着问他为什么不保护她;梦里,念念和安安伸出小手,喊着“爸爸,救我”。每次从梦中醒来,他都会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然后抱着苏晚的羊绒毯,坐到天亮。
那份悔恨和痛苦,像刻在骨子里的烙印,永远也无法抹去。
他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和林缺争吵,如果当初没有那么信任他,如果当初能早点发现他的不对劲,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
有些伤口,一旦裂开,就永远无法愈合;有些失去,一旦发生,就永远无法挽回。
沈泽南的人生,因为一场兄弟间的猜忌和嫉妒,因为一次致命的信任,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血色黄昏。他活着,却像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带着对亲人无尽的思念和悔恨,独自走在漫长的余生里。
而那份曾经坚不可摧的兄弟情,也随着三条无辜的生命,化为灰烬,散落在风里,再也寻不回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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