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大阅的尘埃落定,武英殿内,关于北疆未来的战略会议才刚进入核心。巨大的北疆舆图高悬于侧,山川河流、部族驻地方位清晰可见,烛火摇曳中,映照出一张张凝重的面孔。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提醒着众人时间的流逝。
兵部尚书张同敞率先出列,语气带着文臣的谨慎与忧虑:陛下,京营军容鼎盛,士气如虹,诚为可喜。然,辽东残虏据坚城而守,蒙古诸部于侧虎视眈眈。臣以为,当以稳为主。可令李定国将军镇守山海关,吴三桂部前出牵制,辅以郑森水师封锁。待虏内粮尽生变,或可不成而屈人之兵。大军新复中原,亟需休养,若再起数十万兵戈,恐国力难支。他微微躬身,目光扫过殿中同僚,声音低沉而坚定,此乃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之策。
张同敞的观点代表了朝中一部分稳重派的想法,他们希望以最小的代价,通过封锁和时间的流逝来解决问题。然而,征虏大将军李定国立刻反驳,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的锐气,甲胄铿锵作响:张尚书此言差矣!多铎非束手待毙之辈,蒙古诸部更非安分守己之徒!拖延下去,只会给其喘息之机。若让清虏与蒙古勾结更深,或使其缓过气来劫掠朝鲜以充粮秣,则后患无穷!我军新胜,正宜一鼓作气,乘此兵锋正盛之时,犁庭扫穴,永绝后患!末将愿亲提锐旅,为陛下前驱,必破沈阳,擒杀多铎!
两位重臣,一文一武,观点鲜明对立,殿内气氛陡然紧张。史可法沉吟不语,似在权衡利弊。其余官员也低声议论,殿内弥漫着微妙的紧张感。
端坐于御座之上的朱慈烺,一直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御案,发出轻微的声响。待双方争论稍歇,他才缓缓起身,走下御阶,来到那巨大的舆图前。烛光映照下,他的身影在舆图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与那片广袤的北疆融为一体。
辽东,乃朕之心腹大患,朱慈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殿内的寂静,非仅因残虏盘踞,更因其地连接蒙古、朝鲜,战略位置至关重要。蒙古诸部,畏威而不怀德,今日观望,明日便可寇边。若我只困守辽东,则蒙古必以为我大明无力北顾,其野心复炽,边患永无宁日!
他的手指划过长城沿线,落在那片广袤的草原上,声音愈发坚定:成祖爷五征漠北,非为好战,实为以战止战,打出大明北疆数十年的太平!朕今日,不仅要收复辽东,更要效仿先辈,深入漠南,甚至漠北!朕要的不是一时的臣服,而是要彻底打断草原上任何可能威胁中原的脊梁!要让蒙古诸部明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唯有将其彻底打服,方能谈及其正融入我中华,永为藩篱!
朱慈烺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视群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故此,朕意已决!亲征辽东、漠南!不仅要灭残虏,更要定蒙古!
陛下!史可法急步上前,声音中带着恳切,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朱慈烺抬手止住他,声音沉稳而有力:史先生,朕知亲征干系重大。然,此战关乎国运,非朕亲临,不足以激励将士,统筹全局。国内政务,便托付先生与内阁。后勤粮秣,张尚书需倾力保障。
他转向李定国,目光如炬:李卿,整军备战,以你部镇北军为核心,吴三桂部为前锋,另调京营精锐三万随朕出征!
臣,领旨!李定国单膝跪地,声音如洪钟,甲胄铿锵作响。
王炜星。朱慈烺的声音转为冷峻,朕要你在一个月内,将漠南蒙古诸部,尤其是科尔沁、察哈尔的兵力部署、部落关系、首领动向,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遵旨!王炜星抱拳,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朱慈烺回到御座,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定鼎之音:三个月后,大军誓师出征!此战,目标只有一个:彻底廓清北疆,奠定万世太平!
殿内一片肃静,群臣面面相觑,心中既有忧虑,又有一丝莫名的振奋。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已不再是那个在深宫中读书的少年,而是一位决心开创盛世的明君。
朱慈烺的目光扫过殿内众臣,声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威严:此战,非为一城一地之得失,实为大明百年基业。朕意已决,诸位,可有异议?
陛下英明!群臣齐声应道,声音洪亮,震得殿内烛火微微摇曳。
朱慈烺微微颔首,目光投向那幅巨大的北疆舆图,仿佛已经看到了辽东的胜利,看到了草原的臣服,看到了大明的中兴。他知道,这一战,将决定大明的未来,也将决定他作为皇帝的威严。
太祖、成祖在天之灵,佑我大明,护我江山!他在心中默念,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战争的阴云,伴随着皇帝坚定的意志,笼罩在北疆上空。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行动,更是一场关乎大明国运的决战。朱慈烺知道,他必须亲自上阵,因为这不仅是一场战争,更是他作为皇帝的使命。
夜色渐深,武英殿的烛火依旧明亮,映照着皇帝离去的背影,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北疆的天空,似乎也因这决定而变得格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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