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雪片刚给雁归村的土坯房盖上层白绒,村头的空地上就响起了扫帚声 —— 村民和村民们扛着扫帚、推着木铲,正把路上的积雪往田边堆。晋北有 “大雪堆雪肥,开春土不亏” 的老话,这雪化了能渗进地里当春肥,还能防止麦田冻裂,每个人手里的扫帚都挥得勤快,雪沫子在风里飘着,却没挡住热闹的说话声。
“雪得堆得实点,别让风刮散了!” 老周推着木铲,把散落的雪往田埂边归拢,他的棉袄袖子挽到胳膊肘,脸冻得通红,却透着劲,“俺们老家大雪后都这么堆雪,来年种玉米,苗长得比别家壮!” 狗蛋爹跟着递扫帚,还时不时用脚把雪踩实:“老周哥,这边的雪堆够大了,俺们去扫村西的路,流民住处那边雪厚,别冻着孩子。” 苏小石头和狗蛋也拿着小扫帚,跟在大人后面扫雪,两个孩子把雪堆成小丘,还在上面插了根红布条,像个迷你的 “雪肥堆”,惹得大伙笑出了声。
村东的农具棚里,暖意却很足 —— 赵木匠正带着几个流民青年编草绳,麦秸在手里翻飞,很快就成了粗实的草绳,能用来捆农具、缠粮囤。“这草绳得编得密点,开春绑谷苗用,不然风一吹就断。” 赵木匠手里的麦秸不停,还教青年们辨麦秸的干湿,“干麦秸编的绳结实,湿的容易霉,得挑着用。” 刘嫂和几个妇女则坐在棚角做针线,手里缝的是给流民孩子的棉鞋,碎布头拼得整齐,棉絮塞得厚实:“雪天路滑,孩子穿暖鞋才不容易冻脚,俺们多缝几双,让每个孩子都有得穿。”
晚秋守在棚外的炭盆边,陶罐里煮着艾草姜茶 —— 水里兑了点空间的灵泉水,熬得浓稠,喝着暖到心口,她给每个干活的人递茶碗:“李叔说这茶能驱寒,冬天喝着不容易感冒,大伙多喝点。” 李大夫蹲在旁边,正给流民老人号脉,手里的药包摆得整齐:“天冷别老出门,要是觉得冷,就来农具棚烤烤火,我这有预防风寒的草药,拿回去煮水喝。” 老人接过药包,眼里泛着潮:“谢谢李大夫,谢谢村里的人,俺们在这,比老家还暖。”
正忙着,公社的通讯员骑着自行车来了,车后座绑着个布袋,雪片落在他的棉帽上,很快积了层白。“给陆知青带个信,公社刚开了会,知青政策调整的事定了,下个月就发文,想返城的得在月底前把意向表交上去!” 通讯员把话传到,又骑着车往别的村去,留下的风声像颗石子,砸在陆承泽心里。
他攥着还没填的意向表,走到粮窖边 —— 窖房的门用红布裹着,雪落在上面,没渗进一丝寒气。晚秋跟过来,递给他碗热姜茶:“想清楚了?” 陆承泽望着远处扫雪的人群,老周正帮着刘嫂把棉鞋往流民住处送,张婶在给孩子分冻梨,每个人的动作都透着 “一家人” 的熟练。“要是走了,这些事谁来帮衬?示范田的谷子明年要扩种,老周他们刚学会编草绳,套种的法子还没教完……” 他把意向表掏出来,笔尖在 “自愿留村” 那栏顿了顿,又想起父亲的信,眉头还是没松。
“留不留,看你心里最放不下啥。” 晚秋指着粮窖,“这窖里的粮,是大伙一起种的;流民能安稳住下,是大伙一起扛的。你要是留下,大伙高兴;要是走,大伙也不会怪你 —— 但你得选让自己不后悔的路。” 陆承泽喝了口姜茶,温热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滑,他想起去年春耕时教村民修渠,想起夏天和流民一起护谷苗,想起秋天收割时老周递来的糜子饼,心里的纠结慢慢散了些。
突然,远处传来了张富贵的声音,他骑着车,车把上挂着个文件夹,径直往粮窖来:“有人举报你们粮窖的谷子发霉了!公社让我来查,赶紧开窖,不然耽误了公社的事,你们担待不起!” 他跳下车就去拽粮窖的门,老村长赶紧拦住:“张副主任,这粮窖刚补好,雪天开窖,寒气进去粮才容易霉!俺们昨天刚检查过,谷子干得很,没一点霉味!”
老周放下手里的棉鞋,往前站了一步:“俺们天天守着粮窖,有没有霉俺最清楚!你说有人举报,是谁?让他出来对质!别是你自己想找茬,想把粮拉走!” 流民们也围了过来,狗蛋爹攥着扫帚:“俺们凭工分挣的粮,你别想动!要是开窖查不出霉,你得给俺们全村道歉!” 张富贵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硬着头皮拽窖门,可窖门拴得结实,他拽了半天也没动。
就在这时,王干事骑着车来了,他手里拿着份文件,看到这场景皱起了眉:“张富贵,你干啥呢?公社让你送文件,不是让你查粮窖!” 他走到粮窖边,闻了闻:“这窖里没霉味,雪天开窖容易冻坏粮,你要是再瞎折腾,我就跟公社反映!” 张富贵见王干事来了,气焰顿时消了,只能把文件夹塞给老村长:“这是公社的冬储粮统计表,赶紧填,明天我来拿!” 说罢,骑上车就走,雪地里的车辙歪歪扭扭,比上次还乱。
王干事看着张富贵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总想着搞事,你们别理他。” 他又看向陆承泽:“意向表想好了没?月底前得交,政策下来就改不了了。” 陆承泽攥着意向表,突然笑了,笔尖在 “自愿留村” 那栏稳稳落下:“王干事,我想好了,留在雁归村。” 晚秋看着他签字的手,也笑了 —— 粮窖边的雪还在落,可心里的暖意,却比炭盆还热。
傍晚时分,扫雪的活干完了,草绳编了好几捆,棉鞋也送完了。村民和流民们聚在老村长家的堂屋,炉火上煮着糜子粥,陶罐里的冻梨在温水里泡着,甜香飘满了屋。陆承泽正跟老周说明年扩种谷子的事,邮局的人突然来了,在门口喊:“陆承泽,有你的信,县城寄来的!” 陆承泽心里一动 —— 是父亲的信,信里会不会有新的消息?他接过信,捏在手里,望着炉火边的人群,突然觉得,不管信里写啥,他的选择,都不会变了。
夜风裹着雪片吹过堂屋的窗棂,炉火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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