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停歇,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坟墓逐渐恢复的敏锐感知。
在覆盖着积雪的针叶林中艰难穿行,一路向着罗威帝国边境的方向跋涉。
幸运似乎终于眷顾了他们一次,一路上并未遇到有效的拦截,或许幕宏渊也未曾料到他们能如此迅速地抵达边境区域。
数小时后,他们踉跄着冲出一片枯木林,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砾石的戈壁滩。
就在一片凸起的岩石后面,一辆军用越野车覆盖着简陋的伪装网,静静停在那里,像是被遗忘的孤舟。
“有车!”墓碑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示意坟墓警惕周围,自己则快速靠近。
车窗紧闭,内部上锁。
他捡起一块坚硬的岩石,猛地砸向驾驶座侧窗!
“哗啦!”玻璃碎裂。他清理掉残渣,和坟墓先后钻入了车内。
车内还残留着些许属于女性的、与这硬朗军车格格不入的淡雅气息。
墓碑快速在车内翻找着可能被藏起的钥匙。
他拉开副驾驶前方的储物格,一些零散物品滑落出来。
其中,一张略有褪色发黄的照片。
他认出来照片上的那两个人。
是苏宁儿和言廷年少时。
背景是郁郁葱葱的草地。
柳树下,女孩眉眼弯弯,笑容清澈而充满活力,坐在长椅上看书。
那男孩面容俊朗,眉眼带笑的看着她,是言廷。
墓碑拿着照片的手顿住了。
在这个亡命天涯的时刻,在这个绝望与希望交织的边境,她竟然以这种方式帮助了他。
他不自觉的想念苏宁儿。
想起她曾复杂又慌乱的眼神,在他的面前紧张的脱口而出,那天真幼稚、又破绽百出的理由。
在冰冷秩序的天幕,她是那样异样的存在。
这辆车,这钥匙,这巧合……是天意吗?
他宁愿相信,这是她冥冥之中给予的庇护与指引。
这道光,在他人生最黑暗的谷底,再次微弱而坚定地亮起。
他深吸一口气,将照片放回原处,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幕宏渊只抓来了爷爷……”他低声对坟墓说,声音沙哑而疲惫,“赤狐和言廷…蝰蛇…他们可能成功逃掉了,或者……最坏的可能,已经被幕宏渊灭口。”
苏宁儿体内,已经没有那枚能被他感知的芯片。他们之间失去了联系。
他不敢再想,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此刻都无力深究。
坟墓只听不语。
他们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巨大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墓碑闭上眼睛,用力捏了捏眉心,仿佛要将所有的软弱和犹豫都挤压出去。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眼神一凛,在遮阳板后面摸到了车钥匙。插入,拧动!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顺利启动!
他猛地挂挡,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出了岩石的遮蔽,向着前方那片一望无际、象征着自由与未知的广袤沙漠,疾驰而去!
车轮卷起漫天黄沙,罗威帝国的边境线在他们身后迅速模糊、远去。
只要能穿越这片沙漠,就能彻底逃离幕宏渊的魔掌!
希望就在前方燃烧。
然而没跑到一半,沙漠无情地吞噬着燃料。
仪表盘上的油量指针,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坚定地滑向了代表危险的红色区域。
越野车发出一阵无力地喘息,引擎的轰鸣变得断断续续。
车前盖下传来最后一声不甘的闷响,随后一切归于沉寂。
惯性的力量让车辆继续向前滑行了一段微不足道的距离,彻底停在了茫茫沙海之中。
车,没油了。
车外,是灼人的烈日和无边无际的黄沙,仿佛一片金色的死亡之海。他们被迫停在了这片绝地的中央,前路未卜,后有余悸。
车辆彻底熄火,死寂瞬间包裹了他们,窗外只有风刮过沙丘的呜咽。
希望仿佛随着最后一滴燃油一同蒸发。
“哥?”坟墓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看向墓碑。
墓碑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推开车门。
“待在车里。”他哑声吩咐,绕到车后,抱着一线希望去掀后备箱。锁扣有些锈蚀,他用力一扳!
“咔哒。”
箱盖弹开。
尘土味扑面而来,里面堆着些杂乱的工具和一件旧篷布。而就在角落,一个军绿色的金属油桶,静静地立在那里!
墓碑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几乎是扑过去将油桶拎起,入手沉甸甸的触感是汽油!虽然桶身有些旧,油料可能因为时间久了有些挥发,品质未必好,但此刻,这就是救命的甘霖!
他迅速拧开油箱盖,将油桶倾斜,全部灌入。
加完油,他回到驾驶座,再次尝试启动。
引擎发出一阵沉闷、仿佛带着痰音的咳嗽,几次点火都显得有气无力。墓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尖发白。
“嗡……轰!”
终于,在经过几次令人窒息的停顿后,引擎发出一声不算顺畅的咆哮,重新运转起来!虽然听起来不如之前平稳,但确实动了!
“坐稳!”墓碑低喝一声,挂上档位,越野车再次蹒跚着向前冲去,在沙地上留下曲折的车辙。
他驾驶着这辆靠着“过期”燃油续命的车子,朝着沙漠的尽头,朝着记忆中边境线的方向,拼命前行。
车身不时传来异常的抖动,引擎的声音也时高时低,但他不敢停下,只能压榨着这辆车最后的所有潜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终于不再是纯粹的金黄,而是出现了稀疏的耐旱植物和远方山脉模糊的轮廓时,仪表盘上的发动机故障灯疯狂闪烁起来,车身也开始剧烈抖动,排气管冒出浓黑的烟雾。
到了!沙漠边缘!
“下车!”墓碑当机立断,猛地踩下刹车。
车辆尚未完全停稳,他已迅速抓起从储物格里找到的、那张属于苏宁儿和言廷的青涩合照,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口袋。
不管他们是生是死,这张照片他想要留下。
随即,他拉着坟墓,毫不犹豫地跳下车,头也不回地朝着沙漠之外,朝着那片象征着真正逃离的罗马帝国土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去。
那辆耗尽最后气力的越野车,彻底遗弃在死寂的沙漠边缘。
灼热的风瞬间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草木灰尘和淡淡的烟火气、那是属于正常人聚居地的空气。
他们冲出了沙漠,踏上了罗马帝国的土地。
体力与精神的双重透支,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终于在此刻安全阈值稍稍提升的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反噬而来。
两人几乎是踉跄着扑倒在一条干涸的河床旁,躲在几块巨石的阴影下,贪婪地喘息着。
“暂时…我们…安全了。”墓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他靠坐在岩石上,胸膛剧烈起伏。
他小心地检查着坟墓腿上的伤,虽然冰窟晶石的神奇力量遏制了最严重的恶化,但长时间的奔逃和沙尘的侵蚀,依旧让伤口看起来狰狞可怖。
他撕下自己身上稍算干净的布条,蘸着最后一点清水,为她仔细清理。
坟墓安静地坐着,任由他动作。
她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周围陌生的环境,带着一丝本能般的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脱离程序控制后的、缓慢复苏的茫然。
她看着墓碑额角的汗珠和干裂的嘴唇,忽然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肩膀上被能量光束灼伤的焦黑边缘。
墓碑动作一顿,抬起眼。
“……哥。”她生涩地吐出这个字眼,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空洞,只剩下纯粹的、带着痛楚的依赖。
这一声呼唤,比任何灵药都更能抚慰墓碑疲惫的灵魂。
他眼眶微热,用力点了点头,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只是更轻柔地处理着她的伤口。
处理完伤口,放松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他们在相对安全的阴影下昏沉地睡去。
说是睡眠,更像是意识的短暂断线,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瞬间惊醒。
几个小时后,天色渐暗,气温开始下降。
墓碑率先清醒过来,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一些。
他看向依旧蜷缩着沉睡的坟墓,确保她呼吸平稳后,才轻轻挪动身体,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了那张被他带出来的照片。
夕阳的余晖给泛黄的照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赤狐”……“蝰蛇”……
还有他曾冰冷命令苏宁儿刺杀的言廷。
他从没想过会有如今的局面,竟离谱到与言廷成了同一条生死战线。
不知道他们处境如何。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幕宏渊只擒住了莫清风。
这意味着,苏宁儿和言廷、蝰蛇,极有可能还活着,可能成功摆脱了幕宏渊的掌控。
他们去了哪里?……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逃亡?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墓碑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他将照片小心地收回口袋,仿佛那是苏宁儿他们活着的希望。
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现在,不是沉溺于猜测的时候。他们虽然暂时逃脱,但危机远未解除。
幕宏渊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尤其是在坟墓展现出如此异常的能力之后。这片名为“罗马帝国”的土地,对他们而言,同样是未知而危险的。
他必须尽快弄到食物、水和药品。
需要了解这个国家的信息,需要找到一个真正安全的藏身之所,更需要……恢复力量,不仅是肉体的,还有那被死死抑制在体内的能量。
他看向还在沉睡的坟墓,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头,心中涌起一股无可推卸的责任感。
他必须保护好她,必须带着她活下去,直到,拥有足以抗衡幕宏渊、救回爷爷的力量。
夜色渐浓,远方的地平线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没。墓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痛的四肢,目光投向远处那片在暮色中亮起零星灯火的小镇轮廓。
前路依旧漫长,但至少,他们踏出了第一步。
休息结束了,新的求生,即将开始。
他们知道,幕宏渊不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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