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异动后的第五日,正午的阳光本该驱散一切阴霾,却无法照亮青石部落众人心中的沉重。寨门被猛地撞开,一支残破的狩猎队相互搀扶着、踉跄着逃回部落。去时二十余名精壮汉子,归来者不足十五,且个个带伤,血迹斑斑。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
伤亡惨重!整个部落瞬间被悲恸和恐慌笼罩。妇女和老人哭喊着涌上前寻找自己的亲人,找到的扑上去痛哭流涕,没找到的则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幸存者们脸上除了身体的痛苦,更多的是心有余悸的恐惧。
副队长石岩,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断了一条胳膊,简单包扎处仍在渗血,他依靠在寨墙上,用剩下的一只手指着丛林方向,嘴唇哆嗦着,向围上来的族长和大祭司讲述那场遭遇战,声音因恐惧和虚弱而断断续续:
“……是变异兽群!不止腐爪狼……还有更多没见过的东西!像山一样高的巨熊,皮毛硬得像石头,我们的骨矛根本刺不穿!还有能喷吐毒雾的瘴气蟾蜍,沾上一点皮肉就烂……它们……它们像是有指挥一样,埋伏我们!”
原来,狩猎队为了获取更多食物和探查情况,冒险深入了一片平时较少涉足的谷地。就在他们发现一群数量不少的角羊,准备围猎时,异变陡生。四周的山林阴影中,猛地窜出数十头双眼赤红、形态各异的变异凶兽!它们不仅体型更大、更凶猛,而且行动间隐隐有着配合,仿佛一张早已张开的死亡之网,将狩猎队彻底包围。
“陷阱!那是个陷阱!”石岩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角羊是诱饵!我们被埋伏了!石虎队长他……为了给我们断后,被那头巨熊……一巴掌拍碎了胸骨……”他说不下去了,这个铁打的汉子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场面惨不忍睹。战士们拼死抵抗,蛮纹的光芒在兽群中一次次亮起又熄灭。石虎队长燃烧气血,额间黄纹爆发出最后的光芒,暂时逼退了巨熊,为其他人撕开了一道口子。但代价是生命的耗尽。队员们且战且退,沿途不断有人被扑倒、拖走,惨叫声不绝于耳。最终逃回来的,都是侥幸捡回一条命,但身心都已遭受重创。
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并排躺着七具覆盖着兽皮的遗体,还有三人重伤昏迷,气息微弱,大祭司正在全力施救。压抑的哭泣声和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昔日的勇武和欢笑荡然无存,只剩下死亡带来的冰冷和绝望。
禹站在人群边缘,看着眼前凄惨的景象,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闻到空气中那股变异凶兽留下的、混合着腐烂和某种狂暴能量的腥躁之气,这气息让他额间的青纹躁动不安。他仿佛能透过这气息,“看”到丛林深处那场血腥的屠杀,感受到战士们临死前的愤怒与不甘,以及……那些变异凶兽身上散发出的、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般的诡异统一感。
“不是简单的兽潮……”禹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它们背后,肯定有什么东西在驱使。”他想到了大祭司提到的“净纹会”,想到了那些可能对特异蛮纹者感兴趣的神秘势力。这场灾难,究竟是偶然的天灾,还是……针对部落,或者说,是针对他这样拥有异常蛮纹之人的人祸?
族长石山站在遗体前,身躯因悲痛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但他强忍着没有倒下。他环视着幸存者和悲痛的族人,声音嘶哑却坚定:“血债,必须血偿!但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深入丛林!加强寨墙防御,巡逻队人数加倍!”
大祭司救治完伤员,步履蹒跚地走到石山身边,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山子,事情没那么简单。丛林的力量平衡被彻底打破了。让禹那孩子……最近跟在我身边吧。”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禹所在的方向,带着深深的忧虑。
这一夜,青石部落无人入睡。寨墙上的火把比往常多了数倍,战士们紧握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而丛林深处,那令人不安的兽吼和骚动,似乎并未停歇,反而越来越近。真正的危机,已然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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