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一片死寂，只有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李援朝一马当先，无声地向前滑行。他的身后，是魏和尚和另外三名精挑细选的突击队员。
每个人的战术头盔上都配备了微光夜视仪，在他们眼中，这漆黑的管道亮如白昼，每一颗螺丝，每一处焊缝都清晰可见。
按照“蜂鸟”无人机绘制的内部结构图，前方十米就是主控机房上方的通风口。
李援朝忽然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他取下背后的战术平板，屏幕上一片红色的警告区域覆盖了前方的管道出口。
一行小字在旁边跳动：检测到高敏度生物体征探测器，型号：德制telefunken V-7，红外心跳感应。
魏和尚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嘴里喷出的白气在夜视仪中格外明显。
“顾问，咋停了？”
“前面有鬼子的埋伏。”李援朝指着平板上的红色区域，声音通过喉麦清晰地传到每个队员的耳机里，
“不是人，是机器。德国货，能感应到咱们的心跳和体温，只要咱们过去，整个要塞的警报都会响。”
一名战士倒吸一口凉气，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枪。这玩意儿简直是防不胜防，比任何暗哨都可怕。
“他娘的！这帮狗日的还真下了血本！”
魏和尚骂了一句，也感到有些棘手，
“那咋办？咱是活人，总不能把心给抠了再过去吧？”
“硬闯过去，它会响。用炸药，它也会响。”
李援朝的语气依旧平静。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扫描的感应范围，脑中飞速运转。
就在这时，魏和尚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对李援朝说：
“顾问，俺有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
李援朝看向他。
“俺在少林寺的时候，跟师傅学过一门功夫，叫‘龟息功’。”
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就是能把自个儿的心跳和呼吸降到跟死人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里，不喘气，心跳也就一分钟几下。你说，这玩意儿能骗过那德国机器不？”
李援朝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立刻调出战术平板上关于那款传感器的详细资料，是国家智囊团早就录入数据库的二战时期各国尖端设备信息。
资料显示，V-7型传感器对于心率低于每分钟15次、体表温度低于25摄氏度的目标，识别成功率会断崖式下跌。
“能行！”李援朝肯定地回答。
他看着魏和尚，下达了新的指令：
“和尚，这次看你的了。你需要像个死人一样过去，找到那个传感器的主机，用这把绝缘钳，剪断它的电源线。记住，只有一次机会。”
他递过去一把特制的陶瓷剪。
“放心吧顾问！”魏和尚接过钳子，脸上满是自信。
他脱下厚重的战术背心和外套，只留下一身紧身的黑色作战服，方便活动。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随着最后一口浊气排出，他精壮的胸膛彻底不再起伏，脸上的血色也迅速褪去，变得有些青白。
李援朝的战术目镜热成像模式下，魏和尚身体散发的热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他对着李援朝做了个准备就绪的手势，然后整个身体如同没有骨头一般，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那片红色的危险区域。
剩下的四人屏住呼吸，通过李援朝平板共享的画面，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只见魏和尚如同一片落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缓缓地、平稳地通过了感应区。
他找到了隐藏在管道侧壁的一个毫不起眼的铁盒子，用陶瓷剪熟练地剪断了其中一根红色的电线。
平板上，那片刺眼的红色警告区域瞬间消失。
“干得漂亮！”李援朝低声赞了一句。
魏和尚返回后，脸色才慢慢恢复红润，他大口喘了几口气，咧嘴一笑：
“这玩意儿，还没俺师傅的棍子厉害！”
五人迅速通过，抵达了指挥室上方的通风口。
李援朝从格栅的缝隙中，将一支笔粗细的光纤窥镜探了下去。
下方办公室的景象，清晰地显示在每个人的战术目镜屏幕上。
一个穿着笔挺毛料军服，留着卫生胡的鬼子军官，正背对他们，手里端着一个盛着清酒的玻璃杯。
他就是“天狗”大队指挥官，影山浩二少佐。
他的面前挂着一幅巨大的东亚地图，上面用红笔画满了各种进攻路线。
办公室里还有两名持枪的卫兵，像木桩一样分立在门口两侧。
“诸君的情报工作，非常出色！冈村宁次司令官阁下已经发来嘉奖电报！”
影山浩二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得意，
“今晚过后，晋西北的八路军主力将不复存在！我们‘天狗’，就是帝国最锋利的獠牙！”
他举起酒杯，对着地图，神情狂热。
“为了大日本帝国！为天皇陛下！”
“板载！”
通风管道内，李援朝眼中杀机爆闪。他通过喉麦，下达了冰冷的指令。
“和尚，小刘，你们负责门口那两个。其他人，目标影山浩二。”
“三。”
“二。”
李援朝的左手缓缓抬起，三根手指向下倒数。
“一！”
在他手掌握拳的瞬间，行动开始！
两名战士同时用消音器对准了通风口的金属格栅。
噗！噗！两声轻响。
特制的次口径高压螺栓弹无声地切断了格栅的四个固定铆钉。
魏和尚和小刘如同两头猎豹，从天而降，落地没有半点声响。
门口的两个鬼子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噗嗤！
小刘手中的战术匕首已经从一名鬼子的下颚刺入，贯穿大脑，那鬼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就软了下去。
另一边，魏和尚更快。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捂住另一名鬼子的嘴，另一只手呈手刀，快如闪电地砍在鬼子的后颈。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鬼子兵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双眼翻白，瞬间毙命。魏和尚稳稳地扶住他，将他无声地靠在墙上。
与此同时，李援朝和最后一名战士的枪口早已锁定影山浩二。
影山浩二刚刚喊完“板载”，正准备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噗！
一发加装了消音器的9毫米子弹，精准地从他的后心位置射入。
巨大的动能瞬间搅碎了他的心脏。
影山浩二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狂热笑容瞬间僵住。他手里的玻璃杯脱手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艰难地转过头，想看看是谁，但生命力正飞速流逝。
他只看到几个黑色的鬼影从头顶的黑暗中降下，然后便一头栽倒在地，鲜血迅速浸透了名贵的羊毛地毯。
从动手到结束，全程不到三秒。
战斗已经结束。
李援朝立刻下令：
“和尚，你带人去军火库和仓库，能带走的全带走，带不走的全部装上定时炸弹！张彪，你去通讯室，把所有设备和文件销毁！动作快！”
“是！”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李援朝则快步走向影山浩二的办公桌。
他没有去管那些地图和文件，而是根据之前“蜂鸟”侦察时发现的异常热源，在办公桌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找到了一个暗格。
他以为里面会是密码本或者机密文件。
可打开一看，里面没有金条，没有机密，只有一个信封。
李援朝皱眉，用匕首挑开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张小纸条。
照片上，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神却阴冷得如同毒蛇。
李援朝翻开纸条，上面是用流畅的汉字写下的一行字。
“能杀掉我最愚蠢的学生影山，你们确实有几分本事。感谢你们，帮我清理门户。”
纸条的最后，是一个签名。
“真正的‘天狗’，佐藤谦。”
李援朝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立刻冲到墙边的电台旁，上面还残留着刚刚接收的电文。
其中一份来自冈村宁次总部的嘉奖令，收件人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名字：影山浩二少佐，佐藤谦技术少佐。
他们杀掉的，只是一个在前台指挥的武夫。
那个真正的技术核心，那个代号“天狗”的缔造者，根本不在这里。他甚至，用自己的部下当诱饵，测试了李援朝团队的实力。
李援朝抬头看向黑暗的通风口，他仿佛能感觉到，在某个未知的角落，一双阴冷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游戏，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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