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日午后,句容县121师驻地的训练场上,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士兵们的脸上,却没浇灭半分训练的热劲。
陈砚穿着刚换发的少校制服,肩章上的星徽在雪光里泛着冷亮。他正站在训练场边缘,看着新补充的500名贵州新兵——这些大多是十七八岁的青年,有的还带着农村孩子的腼腆,却握着步枪学得格外认真。王锐站在一旁,手里捧着新编的花名册,指尖在纸页上划过:“团长,新补充的弟兄都到齐了,500人里有80个苗族青年,石刚正带着他们练苗刀呢。”
陈砚顺着王锐指的方向望去,训练场东侧,石刚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臂膀上青筋暴起,手里的苗刀劈出一道寒光,将木桩劈成两半。80名苗族青年跟着动作,苗刀挥舞的风声在训练场里此起彼伏,虽然动作还显生涩,却透着股不服输的狠劲。
“让石刚多教些实用的,比如近身格斗、山地追踪,汤山多山地,这些能派上用场。”陈砚叮嘱道,目光又落在那些汉族新兵身上——他们正跟着老兵练刺杀,有的胳膊还在发抖,却没人停下,“再给新兵们加练体能,每天多跑两里路,不然到了战场上扛不住。”
王锐点头应下,刚要转身去传达命令,就看到121师的参谋处长匆匆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卫兵。“陈团长,吴师长请你去师部,说有汤山布防的事要和你商议。”参谋处长的语气客气,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审视——他是吴剑平的老部下,对这个突然被提拔的年轻团长,难免有些好奇。
陈砚跟着参谋处长往师部走,路上能看到121师的士兵们正在加固战壕,有的在搬运沙袋,有的在架设机枪,每个人都各司其职,透着主力部队的规整。快到师部小院时,隐约听到院里传来吴剑平的声音,语气里带着顾虑:“……陈石这小子是有本事,可你没发现?他太受地方支持,周世昌几次来信都夸他,贵州商会还专门给3团送物资,这样下去,怕是不好管……”
陈砚脚步顿了顿,心里了然——吴剑平是担心他根基太稳,以后不好指挥。换做旁人,或许会直接进去辩解,可陈砚知道,空口无凭,不如用实力说话。他没进去,而是站在院外等,直到参谋处长出来通报,才整理了一下军装,推门而入。
吴剑平正坐在火边,手里拿着汤山的地形图,看到陈砚进来,立刻收起脸上的顾虑,指了指对面的木凳:“来了?坐。咱们说说汤山的布防,你觉得3团该守哪里?”
陈砚俯身看着地图,手指在汤山南侧的鸦雀岭上划过:“师长,鸦雀岭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官道通往南京,是日军进攻的必经之路。3团守在这里,能卡住鬼子的咽喉,再在周围的山林里设伏,就算鬼子有坦克,也难推进。”
“你倒是看得准。”吴剑平点点头,却没立刻拍板,反而话锋一转,“不过鸦雀岭地形复杂,需要熟悉山地的人带队侦查,你手下的弟兄……能行吗?”
陈砚知道这是吴剑平在试探,他起身说道:“师长要是不放心,现在就能去训练场看看,3团的弟兄们正在练山地战术,或许能让师长放心。”
吴剑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带的兵,是不是真像周世昌说的那么厉害。”
两人来到训练场时,石刚正带着苗族青年练山地攀爬——训练场西侧有段陡坡,覆盖着薄雪,苗族青年们腰间系着藤蔓,手脚并用往上爬,有的脚下打滑,却立刻抓住藤蔓重新往上,没人退缩。石刚看到陈砚和吴剑平,喊了声“停”,快步跑过来:“师长,团长!俺们正练山地攀爬,汤山多陡坡,这能派上用场。”
吴剑平走到陡坡下,看着那些还在攀爬的青年,其中一个小个子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来,却突然用脚勾住藤蔓,硬生生稳住身形,继续往上爬。“这小子叫什么?胆子不小。”吴剑平指着小个子问道。
“他叫阿吉,贵州黔东南来的,从小在山里长大,爬树比猴子还快。”石刚笑着回答,语气里满是自豪。
陈砚又带着吴剑平去看后勤点,王锐正指挥士兵们整理弹药,每个弹药箱上都贴着标签,写着“机枪弹”“手榴弹”“步枪弹”,分类整齐。“师长,3团现在有中正式步枪600支、捷克式轻机枪20挺、手榴弹300颗,都是师部刚补充的,俺们按班组分好,随时能拉去战场。”王锐汇报时条理清晰,连每个班组的弹药数量都记得分毫不差。
最后,他们来到林晚搭建的临时医疗站。林晚正带着医护兵给新兵做体检,看到吴剑平进来,放下听诊器敬礼:“吴师长。3团的医疗站已经备好,有磺胺50包、止血带200条,还准备了些贵州草药,能治外伤、防疟疾,汤山湿热,这些能派上用场。”
吴剑平看着医疗站里整齐的药品,又看了看训练场上嗷嗷叫的士兵,心里的顾虑渐渐消散。他拍了拍陈砚的肩膀:“好小子,没让我失望!3团就守鸦雀岭,明天就出发,我让师部给你派10挺重机枪、2门迫击炮,再配个工兵班,帮你们加固工事。”
陈砚心里一暖,立正敬礼:“谢师长!3团保证守住鸦雀岭,不让鬼子过去一步!”
“别光说保证,得拿出真本事。”吴剑平笑着说,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陈砚,“这是汤山日军的初步布防情报,你拿去看看,晚上再带几个得力的去勘察地形,做到知己知彼。”
陈砚接过纸条,上面写着日军在汤山北侧集结了约2000人,配备了10辆坦克、5门榴弹炮,还有一支侦察小队在附近活动。他心里有了底,对吴剑平说:“师长放心,今晚我就带石刚去勘察,顺便摸清楚日军的侦察路线。”
从师部出来时,夕阳已经西斜,将训练场染成了橘红色。石刚、王锐、林晚都在外面等着,看到陈砚出来,赶紧围上来:“师长没为难你吧?”
“没有。”陈砚笑着摇头,把汤山的布防情报递给他们,“明天3团开赴鸦雀岭,守汤山的门户。今晚我带石刚去勘察地形,王锐负责整理物资,林晚把医疗站的东西打包好,咱们早点出发,多争取点时间加固工事。”
三人齐声应下,分头去准备。陈砚站在训练场边缘,望着那些还在训练的士兵——苗族青年的苗刀在夕阳下闪着光,汉族新兵的刺杀声越来越整齐,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他想起吴剑平的顾虑,心里没有不满,反而觉得踏实——吴剑平是为了121师,为了黔军,这份谨慎不是坏事。而他要做的,就是用一场场胜仗证明,自己不仅能带兵,更能听指挥,能和121师的弟兄们一起,守住南京的东大门。
夜幕降临时,石刚已经选好了10名精干的苗族侦察兵,每个人都背着苗刀、带着绳索,准备夜探汤山。陈砚换上便装,把驳壳枪别在腰间,对林晚说:“我天亮前回来,要是没消息,就让王锐先带队伍去鸦雀岭,不用等我。”
林晚点点头,递过来一个布包,里面装着草药膏和几块压缩饼干:“注意安全,汤山有日军侦察兵,别硬碰硬。”她顿了顿,又拿出一块平安符,塞到陈砚手里——这是她昨天连夜缝的,上面绣着个“砚”字,“带着这个,保平安。”
陈砚握紧平安符,心里暖烘烘的,转身跟着石刚和侦察兵,消失在夜色里。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坚韧的线,朝着汤山的方向延伸。
师部小院里,吴剑平站在窗前,看着陈砚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对身边的参谋处长说:“这小子,不仅有本事,还够沉稳,是块好料。以后121师,说不定要靠他撑起来。”
参谋处长点点头,眼里的审视变成了认可:“师长没看错人,3团有他带,汤山的门户,应该能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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