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空气中震颤,西院方向突然腾起浓黑色烟柱。姜岁晚快步走到窗边,手指紧扣窗棂。火光映照下,几个持刀黑影在浓烟中穿梭移动。
她立即转身走向妆奁,伸手摸索那个从不离身的银铃。指尖触到空荡荡的桌面,她的动作顿住了。银铃不见了。
门外传来兵器碰撞声和闷哼。房门被猛地撞开,苏培盛踉跄着退进来,袖口浸透暗红色血迹。他反手关上门,用身体抵住门板。
“快走!”他急促地说,呼吸带着杂音,“八爷的人反了!”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破窗而入,锋利的剑尖钉入她刚才站立的地板。剑身还在微微颤动,映出窗外十三爷冷峻的面容。
姜岁晚盯着地上的剑,又看向苏培盛流血的手臂。“你的伤……”
“别管这个。”苏培盛拉开一条门缝观察外面,“叛军已经控制西院,正在往这边推进。我们必须立刻去前厅与王爷会合。”
姜岁晚的目光再次扫过空荡荡的妆奁。银铃的失踪让她心神不宁,那不仅是她与神秘人联络的信物,更藏着她还没解开的秘密。
“再等片刻。”她说着,快步走向床榻,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
苏培盛焦急地回头:“格格,没时间了!”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她自制的伤药和绷带。“转身。”她命令道,声音不容反驳。
苏培盛愣了一瞬,还是依言转身。姜岁晚利落地撕开他染血的衣袖,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用绷带紧紧包扎。
“这只能暂时止血。”她系好绷带,“等下要找大夫重新处理。”
苏培盛活动了下手臂,神色复杂:“多谢格格。现在可以走了吗?”
就在这时,门外打斗声骤然加剧。十三爷的声音穿透门板:“苏培盛!带她从后窗走!前路被截断了!”
姜岁晚最后看了一眼妆奁,咬牙抓起布包塞进怀里。“走!”
苏培盛推开后窗,先跃出去探查,随后伸手接应她。她刚落地,就听见房门被撞开的巨响。
“追!别让他们跑了!”陌生的吼声从屋内传来。
苏培盛拉住她的手腕,沿着墙根的阴影快速移动。他们穿过一小片竹林,叛军的喊杀声从多个方向传来,整个王府已陷入混乱。
“王爷在哪?”姜岁晚边跑边问,小心避开地上的碎石。
“应该在前厅指挥抵抗。”苏培盛侧身让她先过一道月亮门,“十三爷的人守在那边,暂时安全。”
他们绕过一座假山,突然与三个持刀叛军迎面相遇。苏培盛立即将姜岁晚护在身后,抽出随身的短刀。
叛军狞笑着逼近:“抓住这女人,八爷有重赏!”
苏培盛挡开最先劈来的刀锋,手腕翻转刺中对方肩膀。另一人从侧面袭来,他侧身闪避,刀尖划破了他的衣襟。
姜岁晚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趁第三个叛军冲来时扬手撒向对方眼睛。那人惨叫一声捂住脸,苏培盛趁机踢飞他的武器,拉上姜岁晚继续奔跑。
“这边!”他带着她拐进一条窄廊。
窄廊尽头连着前院的回廊,他们却在这里停住了脚步。前方庭院里,数十名叛军正在与王府侍卫激战,刀剑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火光映照着地上横陈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过不去。”苏培盛皱眉观察战局,“我们得另找路线。”
姜岁晚的目光扫过庭院,突然拉住苏培盛的衣袖:“看那边。”
庭院对角,胤禛站在一群侍卫的保护圈中,正沉着地指挥作战。十三爷在他身侧,长剑染血,显然刚经历一番苦战。
“王爷没事。”苏培盛明显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批箭矢从屋顶射向胤禛所在的位置。侍卫们迅速举盾防护,但仍有一人中箭倒地。
十三爷立即指向箭矢来源的屋顶:“上面有弓箭手!”
一队侍卫奉命冲向那栋建筑,但叛军死死挡住去路,双方陷入僵持。
姜岁晚注意到庭院右侧有个被忽略的小门。那是通往厨房的侧门,平时少有人使用。
“我们可以从那里绕过去。”她指向那小门。
苏培盛审视片刻,摇头:“太冒险了。那条路必经西侧角楼,那里可能已被叛军占领。”
“但这里是死路。”姜岁晚冷静地说,“等叛军清理完前院,很快就会搜索到这里。”
苏培盛还在犹豫,后方已传来追兵的脚步声。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悄声移向那小门,苏培盛先探头查看,然后示意她跟上。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堆放着杂物,但暂时没有叛军的身影。
他们沿着通道疾行,快到尽头时突然听见人声。苏培盛立即推开旁边一扇木门,将姜岁晚拉进去。
这是一个存放清洁用具的小房间,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味。门外传来两个叛军的对话。
“搜仔细点!八爷特别交代,一定要抓住那个会算账的女人。”
“一个女账房有什么了不起?”
“听说她帮四爷理清了不少账目,坏了八爷好多事。找到她,生死不论!”
脚步声渐远,苏培盛看向姜岁晚,眼中带着疑问。姜岁晚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成为叛军的重点目标。
他们等外面彻底安静后才重新上路。穿过通道,前方就是苏培盛提到的西侧角楼。果然,角楼下守着四名叛军。
“退回去。”苏培盛低语,“还有别的路吗?”
姜岁晚回忆王府布局,想起角楼后方有个狗洞,是以前野狗扒开的,后来被杂物半掩着,少有人知。
“跟我来。”她带着苏培盛绕到角楼侧面,拨开一堆枯枝,露出那个洞口。
苏培盛面露难色:“这……”
“逃命还讲究体面?”姜岁晚已经俯身开始爬行。
他们顺利通过狗洞,来到前院附近的灌木丛中。从这里已经能清晰看见胤禛和十三爷的身影,距离不足百步。
然而这段路上遍布叛军,硬闯无异于自杀。
姜岁晚仔细观察叛军的分布,发现他们主要力量集中在正门方向,防备外部援军。内院的防守反而相对薄弱。
“如果我们制造混乱,或许能冲过去。”她低声说。
苏培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怎么制造混乱?”
姜岁晚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这是她为小厨房备用的,一直随身携带。她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那是叛军临时堆放物资的地方,只有两人看守。
“我去放火,引开他们注意。你趁机冲过去向王爷报信。”
苏培盛立即反对:“太危险了!我去放火,你待在这里。”
“你受伤了,动作不够快。”姜岁晚已经猫腰向前移动,“相信我。”
她借着灌木的掩护接近帐篷,心跳如擂鼓。这是她穿越以来最大胆的举动,但眼下别无选择。
就在她即将到达帐篷时,一只手臂突然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她惊恐地挣扎,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
是胤禛。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百米外的侍卫保护圈中吗?
胤禛松开手,将她拉到一堆木箱后。苏培盛也跟了过来,满脸惊愕。
“王爷?您怎么……”
“声东击西。”胤禛简短解释,目光始终锁定前方的叛军指挥点,“十三弟扮作我吸引注意。”
姜岁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站在侍卫圈中的“胤禛”果然身形与十三爷更为相似。
“王爷冒险出来,是为了……”苏培盛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姜岁晚。
胤禛的目光终于落在姜岁晚脸上:“银铃在哪?”
姜岁晚一怔:“不见了。妆奁里的银铃不知被谁拿走了。”
胤禛眼神微沉:“果然如此。”
“王爷知道银铃的事?”
“那是我安排的暗哨。”胤禛低声道,“银铃一动,我就知道你有危险。”
姜岁晚想起银铃多次莫名作响,原来那是有人在暗中传递消息。但取走银铃的人是谁?是敌是友?
没时间细想,胤禛已经指向一条小路:“从这边走,我安排了接应。”
“王爷不一起走?”姜岁晚问。
“我要去帮十三弟。”胤禛看向远处激战的方向,“你们先撤到安全处。”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胤禛反应极快,推开姜岁晚的同时侧身闪避,箭矢擦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王爷!”苏培盛惊呼。
叛军发现了他们,立即高声呼叫同伴。很快,十余个叛军朝他们藏身之处冲来。
胤禛拔出佩剑,神色冷峻:“现在走不了了。”
苏培盛也举起短刀,护在姜岁晚身前。三人被包围在木箱和围墙构成的死角里,叛军一步步逼近。
为首的叛军小头目咧嘴一笑:“四爷,八爷请您过府一叙。”
胤禛面无表情:“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出手,剑光一闪,最前面的叛军应声倒地。苏培盛也迎战另外两人,勉力支撑。
姜岁晚紧贴围墙,看着眼前的厮杀,大脑飞速运转。这样硬拼毫无胜算,必须想办法突围。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木箱上。箱子上印着“火药”二字,让她心生一计。
“王爷!那些箱子!”她高声提醒。
胤禛瞥了一眼箱子,立即领会。他一剑逼退面前的叛军,迅速靠近箱子,用剑劈开箱盖。里面果然装满火药。
叛军小头目脸色大变:“快阻止他!”
太迟了。胤禛已经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趴下!”他大吼,扑向姜岁晚所在的方向。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空气,木箱碎片四处飞溅。姜岁晚被胤禛护在身下,感受到强烈的冲击波。烟尘弥漫,视线一片模糊。
等烟尘稍散,她看见原来的木箱堆已变成一个大坑,周围的叛军非死即伤,哀嚎遍野。
胤禛站起身,拉她起来:“没事吧?”
她点头,发现他的手臂流血不止:“你的伤……”
“无妨。”他转向苏培盛,“能走吗?”
苏培盛从一堆瓦砾中爬起,略显狼狈但似乎无大碍:“可以,王爷。”
爆炸引起了大范围混乱,叛军的阵型被打乱,王府侍卫趁机反攻。十三爷带领一队人马杀出一条血路,正向他们靠拢。
“四哥!这边!”十三爷高喊,手中长剑挥舞,击退挡路的叛军。
他们汇合后,十三爷看了眼胤禛的伤臂,眉头紧锁:“必须立刻包扎。”
“回前厅再说。”胤禛冷静依旧,“情况如何?”
“援军已到府外,很快就能突破正门。”十三爷边说边挡开一支流箭,“八爷的人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且战且退,终于撤回前厅。侍卫立即关上大门,用重物抵住。
大夫很快赶来为胤禛处理伤口。姜岁晚站在一旁,看着胤禛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心中莫名一紧。
“只是皮肉伤。”胤禛注意到她的目光,淡淡说道。
她没说话,只是接过大夫手中的绷带,熟练地帮他包扎。这个动作让胤禛微微挑眉。
“你从哪学的这个?”
“自学成才。”她简短回答,系好绷带。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一名侍卫进门禀报:“王爷,叛军已溃散,余部正在清剿。”
胤禛点头,转向十三爷:“八哥那边有什么动静?”
“已经离府,看来是知道事败。”十三爷冷笑,“他倒是跑得快。”
危机暂时解除,前厅内的气氛轻松了些。苏培盛被带去进一步治疗箭伤,十三爷也出门指挥善后。
厅内只剩下胤禛和姜岁晚。烛光下,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然锐利。
“今日你表现得很勇敢。”他突然说。
姜岁晚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称赞自己:“我只是不想死。”
“很多人都怕死,但面临危险时,未必能有你这样的冷静。”他微微倾身,“现在,告诉我银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姜岁晚回想今早的混乱:“应该是叛军刚攻入西院时。我本想带着银铃逃走,却发现它已经不翼而飞。”
“你怀疑是谁取走的?”
她犹豫片刻:“十三爷曾对我的银铃表现出兴趣。但我不确定。”
胤禛的眼神变得深邃:“十三弟确实知道银铃的作用。”
这句话暗示了什么,姜岁晚不敢细想。王府内的关系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银铃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她鼓起勇气问。
胤禛注视她良久,才缓缓开口:“那是一个名单,记录着八爷安插在府中的眼线。”
姜岁晚倒吸一口凉气。如此重要的东西,竟一直放在她的妆奁里。
“为什么交给我保管?”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胤禛站起身,走到窗边观察外面的情况,“没人会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会在一个不起眼的格格手中。”
不起眼。这个词刺痛了姜岁晚的自尊,但也让她清醒。在胤禛眼中,她始终只是一枚棋子。
“现在名单丢了,王爷打算怎么办?”
胤禛回头看她,眼中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名单不重要,眼线我已经查清。重要的是,取走名单的人——”
他的话被突然进门的十三爷打断。十三爷浑身浴血,但神情振奋:
“四哥,擒住了叛军头目,他愿意指认八哥。”
胤禛点头,向门口走去。经过姜岁晚身边时,他稍作停顿,低声说:
“今晚留在前厅,哪里都别去。”
他和十三爷离去后,姜岁晚独自站在偌大的前厅中,回味着他未说完的话。
重要的是,取走名单的人——
那个人是谁?为何胤禛似乎并不急于追回名单?
她走到窗边,看着黎明前的黑暗。王府之乱看似平息,但她感觉,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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