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惊变，旧影重现
慕砚青阖眼凝神，意识沉入一片虚无。自他降临此界，0914系统虽偶有聒噪，却也相伴良久，处理此界事务、解析规则，早已成为他日常的一部分。然而此刻，他惯常进入的意念空间却是一片死寂，并非往日的空明，而是一种被强行剥离后的虚无与冰冷。
他试图感应0914的存在，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空洞的回响。
就在这片令人不安的死寂中，一点微光毫无征兆地亮起，随即迅速扩大，化作一道略显慌乱、却又带着难以言喻兴奋情绪的光团。光团扭曲变幻，最终凝聚成一个清晰的人形虚影。
那是一个少年模样的灵体，身形纤细，穿着样式古怪却透着科技感的银白色服饰。他有着一头柔软微卷的栗色短发，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双圆而大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那瞳孔的颜色，是慕砚青记忆中最为熟悉，也最为刺痛的海水蓝。
“宿主大大！宿主大大！你好呀！我是你的新系统，代号阿忆！”少年虚影雀跃着，声音清亮活泼，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天哪！0914那个死板的家伙真是太不懂得珍惜了！居然敢违规被主神抓回去回炉重造！哈哈哈，这下换我来服务您啦！您，您真的……太好看了吧！我从未见过像您这样风华绝代、气质超然的宿主！这额间的圣莲是真的吗？我能摸摸吗？这眼睛……啊啊啊！我太幸福了！”
阿忆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雨点，瞬间填满了整个意识空间，与之前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他飘到慕砚青的意识体面前，双手捧心，眼睛里几乎要冒出实质性的星星，那痴迷和崇拜毫不作伪。
然而，慕砚青却在他显露出完整容貌的那一刻，如遭雷击。
那眉眼，那鼻梁，那唇形，尤其是那双望向自己时，永远带着毫无保留的依赖与欣喜的眼眸……
季、鲸、落。
三个字，如同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他灵魂最深处，那个被他用万年寒冰层层封印，连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角落。
怎么会……
那是他永世的痛，是无法挽回的遗憾，是促使他接受无尽穿越任务的初始动力之一——为了寻找一丝渺茫的可能，或许在某个世界，能再见到他。
而现在，一张与季鲸落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正以系统灵体的形式，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用着同样热烈的眼神望着他，只是那眼神中，少了阴霾，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与极致的颜控属性。
理智在疯狂叫嚣：这不是他！系统界不知用何种手段模拟或捕捉了这份记忆投影！这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引导者，甚至可能是一个陷阱！
但情感……那被压抑了无数岁月，早已与冰川融为一体的情感，此刻却如同遇到了最炽烈的阳光，开始剧烈地松动、震颤。
“宿主大大？您怎么了？是不是被阿忆的美貌惊呆了？”阿忆见慕砚青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瞳孔深处翻涌着他看不懂的剧烈情绪，不由地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带着点小得意的狡黠笑容，这个表情，也与记忆中的弟弟一般无二。
慕砚青喉头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强行压下几乎要破冰而出的剧烈心悸，意识体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万年不变的冰川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近乎是裂痕的波动。
他听到自己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的意念回应：“……无妨。”
“嘿嘿，宿主大大喜欢就好！”阿忆立刻开心起来，绕着慕砚青的意识体飘了一圈，“放心啦，虽然我是新来的，但功能可齐全啦！而且我超好说话的！以后宿主大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阿忆！阿忆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要……只要宿主大大能让阿忆多看看您这张脸就好！”他双手合十，眨巴着大眼睛，满是恳求。
看着那张脸上露出如此熟悉的神情，慕砚青感觉自己的底线，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崩塌。他明知道这不合常理，明知道这可能是系统的某种策略，但……
他无法对这张脸说不。
至少，此刻无法。
“随你。”他听到自己淡漠的意念传出，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耶！宿主大大最好啦！”阿忆欢呼一声，虚拟的身影几乎要扑上来，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用那双亮晶晶的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慕砚青。
慕砚青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张让他心绪翻腾的脸。
窗外，月色清冷。
而他原本古井无波的心境，已因这突如其来的“故人”之影，掀起了万丈波澜。系统界的变故，阿忆的来历，0914的“违规”……这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但眼下，他需要先处理好内心这片因“季鲸落”而再次决堤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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