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的光点。像黑暗中垂死的萤火。
一双眼睛。一双死死穿透黑暗、凝固着极致惊恐和绝望的……人的眼睛!
视觉信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意识核心!恐惧的电流瞬间贯穿这具被束缚的躯壳!隔壁禁锢舱里关着人!一个还清醒着的、和我一样被困在“容器”里的活人!
“呜……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这具被束缚身体的喉咙里挤出。不是我想发声!是这具身体的本能!是这具被编号为“7”的容器,在巨大恐惧冲击下的生理反应!
这声呜咽,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隔壁禁锢舱里,那双死死盯着这边的、充满绝望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随即,那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光芒!他\/她的身体似乎也在束缚带下剧烈地挣扎起来!禁锢舱的金属网格发出沉闷的“哐啷”声!
他想求救!他看到了同类!他以为我(这个编号7的容器)是和他一样的受害者!
“警告!容器7意识波动剧烈!生理指标异常飙升!干扰加剧!强制注射‘稳定剂’!”
冰冷的意念流瞬间变得尖锐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力!
几乎在指令下达的同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咔哒”。紧接着,一股冰冷的液体,带着浓烈的化学药品的甜腥气,猛地注入这具身体的后颈!
“呃啊——!” 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惨嚎!那液体像冰锥刺入大脑,带来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眩晕!
眼前旋转的黑暗瞬间被刺眼的白光吞没!所有的挣扎意念,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愤怒,都在这冰冷药剂的冲击下被强行镇压、剥离!意识像是被投入了急速冷冻的液氮,瞬间麻木、僵化。
身体的控制权被彻底剥夺。甚至连那刚刚升起的、属于这具“容器”本身的恐惧呜咽也被掐灭。只剩下一种沉重的、无边无际的茫然和疲惫感。隔壁禁锢舱里传来的挣扎和呜咽声,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厚重的毛玻璃。
“稳定剂生效。意识压制完成。生理需求满足。进入待机观察。”
冰冷的意念流平静地宣告。这具编号7的容器,彻底安静下来,像一尊被束缚在冰冷金属网格上的、没有生命的雕塑。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这团血肉还在机械地运转。
黑暗再次笼罩。死寂。只有液体滴落的“嗒…嗒…”声,像死亡的秒针,冰冷地计算着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拉扯感再次袭来!粗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蛮横!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这具冰冷、麻木、被束缚的躯壳里硬生生地撕扯出来!
“轰——!”
没有过程!没有粘稠的黑暗作为缓冲!意识像是被从深海里直接抛向灼热的沙滩!
“呃——!”
剧烈的眩晕和强烈的失重感让我猛地从冰冷的金属折叠椅上向前栽倒!额头重重磕在同样冰冷的金属桌面上!
“咚!” 一声闷响。
眼前是刺眼的白光。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汗味、劣质咖啡和……淡淡的血腥气?耳边是嗡嗡的嘈杂声,像是隔着水层传来的人声、电话铃声、脚步声……
“林女士!林女士!你怎么了?!”
一个低沉而急切的声音穿透嗡嗡声,在耳边响起。同时,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阻止了我继续栽倒的趋势。
我猛地抬起头,眩晕感让视野剧烈晃动、模糊。
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勉强聚焦——惨白的日光灯管。冰冷的水泥墙壁。墙上贴着蓝底白字的标语。一张金属桌子。桌子对面,是穿着深色夹克、眉头紧锁、眼神锐利中带着惊疑的方哲!他的手还抓着我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让我触电般猛地甩开!
“别碰我!” 我几乎是尖叫出来,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和厌恶!刚才被束缚在冰冷容器里的感觉还未褪去!那甜腥的“稳定剂”气味似乎还残留在鼻腔深处!
方哲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凝重。
他缓缓收回手,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我脸上:“林宴女士,你刚才……突然失去了意识,大概有十秒钟。身体僵硬,瞳孔放大,呼吸微弱。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失去意识?十秒钟?刚才在禁锢舱里……只过去了十秒钟?!那漫长而恐怖的黑暗束缚感,在现实世界只是弹指一瞬?!
巨大的认知混乱让我头痛欲裂!更恐怖的是身体残留的感觉!
小臂上那股冰冷、滑腻的蔓延感……消失了?不!不是消失!它似乎……更深了!像一条蛰伏的毒蛇,钻进了骨髓深处,暂时隐藏了起来!但一种全新的、更诡异的感觉,正从身体内部悄然滋生……
渴!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干渴!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滚烫的沙子!但这渴,似乎又不仅仅是对水的渴望……它混杂着一种……对某种特定味道的、扭曲的渴望?一种……腥甜的味道?像……生肉?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这诡异的渴望同时涌上!洁癖的警报在灵魂深处拉响到最高分贝!不!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渴望那种东西?!
“我……我没事!” 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疼痛压制喉咙里那诡异的干渴和胃里的翻腾。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额头被磕到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但远不及内心的恐惧。
“就是……有点低血糖……头晕……” 我胡乱地搪塞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方哲显然不信。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我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扫过我因为用力掐握而指关节发白的手,最终落在我下意识舔舐干燥嘴唇的动作上。他的眉头锁得更紧。
“林女士,”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你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刚才那只猫‘雪团’的死因初步判断是急性器官衰竭和神经高度亢奋后的崩溃,死状……很诡异。而它最后扑向你的行为,以及你现在出现的……异常反应,我高度怀疑你接触到了某种未知的病原体或神经毒素。”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你必须立刻接受全面检查!这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也是为了……”
他的话没说完,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再次毫无征兆地袭来!比刚才更猛烈!眼前的方哲和冰冷的审讯室瞬间扭曲、旋转!视野的边缘开始发黑,像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蔓延!
与此同时,手臂深处那股蛰伏的冰冷感猛地苏醒!带着强烈的饥饿感和催促!喉咙里那诡异的干渴瞬间变得如同火烧!对某种腥甜味道的渴望如同魔爪,死死扼住了理智!
“不……不要……” 我惊恐地摇头,身体向后缩去,试图远离方哲,远离这可怕的感觉。
就在这时,更恐怖的变化发生了!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双手。那双手……在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皮肤的颜色……似乎比平时更苍白?更……没有血色?像覆盖了一层淡淡的、冰冷的白霜?
更诡异的是,手背上那几道因为之前疯狂清洗而留下的、细微的破皮伤痕……此刻,那翻卷的、带着血丝的皮肉边缘……似乎正在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蠕动?!
像是有无数肉眼看不见的、极其微小的活物,在那伤口边缘聚集、爬行?!
“呃啊——!” 巨大的恶心感和恐惧让我发出一声压抑的嘶鸣!我猛地将双手死死藏到桌子下面,用身体紧紧压住!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林宴!” 方哲猛地站起身,脸色剧变!他显然看到了我瞬间的惊恐和藏手的动作!“把你的手伸出来!立刻!”
他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威严,不容置疑!他意识到了!他看到了异常!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暴露了!要被发现了!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解剖!研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阵极其低沉、如同重型机械启动般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审讯室厚重的墙壁和门窗,清晰地钻入了我的耳膜!
这嗡鸣声……无比熟悉!
是萌宠之家!是那个储藏室深处!是那个“母巢”发出的声音!它变得更响了!更强了!它在……召唤?!
嗡鸣声入耳的瞬间,手臂深处那股冰冷的饥饿感如同被浇上了汽油,轰然爆发!喉咙里的干渴和对腥甜的渴望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身体深处某种沉睡的本能,在这“母巢”的召唤下,如同苏醒的猛兽,狂暴地占据了上风!
一股无法形容的、原始的、冰冷的冲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林宴)所有的恐惧和抗拒!
我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不是逃跑!不是反抗!
我猛地抬起头,动作僵硬而迅猛!那双因为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直勾勾地盯住了方哲——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他夹克衣袖上,那道被“雪团”临死前抓破的裂口!
裂口下,隐约可见里面深色的衬衫布料。还有……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属于人类血液的、新鲜铁锈气?
就是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
像火星掉入了油库!
“吼——!”
一声完全不属于人类、低沉、沙哑、充满原始饥饿感的喉音,如同野兽的咆哮,猛地从我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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