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号码的信息在我眼前消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留下涟漪般的疑虑。
我站在咖啡馆门口,秋日的凉风吹在脸上,帮助我进一步冷却思绪。
警告接二连三,目的却相互矛盾——奶奶提醒“西边的鸟”,公寓留言警告“美味的毒饵”,现在这条短信直接指明陈浩是“鱼钩”。
谁在说真话?或者,各方都在透露部分真相?
我需要数据,而非猜测。
回公寓的路上,我刻意绕道经过旧校舍。
夕阳西下,那栋老建筑在渐暗的天色中投下长长的阴影,窗口像一只只黑洞洞的眼睛。我放慢脚步,感知全力延伸。
能量波动依然存在,比白天更活跃了些,但仍被刻意压制着。没有张伯的身影。
在旧校舍西北角的墙根下,我发现了一点不寻常的东西:半截被踩进泥土里的烟蒂,牌子很普通,但过滤嘴上有极细微的牙印痕迹——不是人类牙齿该有的形状,更尖细密集。
旁边泥土中还有半个模糊的脚印,鞋底花纹特殊,深而复杂,不像日常穿的鞋。
采集样本,拍照,继续前行。
回到公寓,我首先检查了所有预警装置——门缝夹着的头发丝还在原处,窗台撒的极细粉末没有扰动痕迹,通风口栅栏上我暗中放置的一根比发丝还细的能量感应丝也未断裂。
至少表面看来,没人再次闯入。
我将自己摔进沙发,闭上眼睛,开始系统整理已知信息:
1. 陈浩:情绪能量优质,正处于人生低谷,易被影响。与高领毛衣男人有接触。
2. 张伯:校工,常在旧校舍活动,身上有异常能量波动和敛息草味道,疑似监视者之一。
3. 高领毛衣男人:与陈浩接触,能量场具攻击性,疑似“猎人”或另一方势力。
4. 未知号码:发送警告信息,技术手段高超(信息自毁)。
5. 公寓入侵者:能模仿我的血脉波动留言,可能通过通风系统进入,留下特殊分泌物。
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陈浩是中心吗?
我拿出手机,调出昨天偷拍的那张陈浩与高领毛衣男人在街对面的照片放大细看。
男人的高领毛衣拉得很高,遮住了下半张脸,但露出的眼睛锐利如鹰。
陈浩站在他面前,身体微微前倾,那不是紧张,更像是...恭敬的聆听姿态。
有趣。一个濒临崩溃的大学生,为何对这样一个危险气场的男人露出恭敬态度?
我调转方向,开始搜索陈浩的家庭背景。
之前只知道他父亲公司破产,母亲住院。但现在看来,这可能不是全部。
通过几个非公开的数据库(奶奶教的特殊访问方式),我发现了不寻常之处:陈浩父亲的公司破产程序快得异常,像是被强行推动;他母亲的住院记录存在,但病因模糊,治疗费用高得离谱,支付来源却不明确。
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背景故事,而非偶然的不幸。
如果陈浩的痛苦是表演,那他就是极佳的诱饵。如果他的痛苦是真实的但被利用,那他就是可怜的鱼钩。
无论是哪种,这个“鱼钩”我都必须再去碰一碰——这次要更小心,带上探杆而非直接用手抓。
周二上午,我向陈浩的手机发送了一条精心编辑的消息:
“学长,昨天整理资料时发现一个可能适合你的兼职机会,薪酬很高,但需要当面细聊。今天下午四点,老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见?那里比较安静。”
地点选择经过考量:老图书馆后的花园足够隐蔽,便于私下谈话,但也四面开阔,难以被完全监视,且有多个逃生路径。
时间四点,天色尚亮,但夕阳很快西下,光线变化能提供掩护。
陈浩很快回复:“真的吗?太谢谢你了!我一定准时到。”
附上一个感激的表情符号。情绪透过文字都能感觉到波动。
下午三点五十,我提前抵达,选择了一个背靠厚实冬青树丛的位置,既能观察整个区域,又不易被从后方接近。
我穿着浅色外套,里面是深色衣服,必要时可快速变换外观特征。
微型摄像头藏在外套纽扣中,录音笔开启。袖口内侧,那根磨尖的回形针就位。
左腕戴着一块特殊改装过的手表,表盘下隐藏着能释放高频声波的装置——奶奶给的保命东西之一,对某些“东西”有奇效。
三点五十八分,陈浩出现在小径尽头,步伐匆忙,脸上带着期盼的焦虑。
我扬起灿烂的笑容挥手。
就在他走近到十米内时,我腕表下的皮肤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痒——预警装置起了反应,附近有异常能量场激活。
我保持笑容不变,目光快速扫视四周。
左侧三十米外树丛轻微晃动;右侧老图书馆二楼一扇窗户窗帘动了一下;陈浩身后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进入副楼。
至少三个观察点。一张不小的网。
“林宴,太感谢你了,到底是什么机会?”陈浩刚落座就急切地问,身体前倾,那种优质的焦虑能量再次散发出来。
我一边用预先准备好的兼职信息应付(一个真实存在但要求极高的研究助理岗位),一边分出大部分注意力感知周围。
能量场在增强,多个来源,正在缓慢收拢包围圈。
不是张伯的那种收敛波动,也不是高领毛衣男人的锐利气场,而是另一种更...机械化的感觉?规律而稳定,不像活物的能量波动。
“...所以需要很强的数据分析能力,但我觉得学长你肯定没问题。”我结束介绍。
陈浩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显然不具备这方面的专业技能。
这反应证实了我的部分猜测:他的困境可能有假,或者至少,他期待的不是这种需要真才实学的“帮助”。
“数据分析我可能...”他支吾着。
就在这时,我左手腕表下的刺痒感突然变得尖锐——能量场收拢加速了!
几乎同时,陈浩的眼神恍惚了一瞬,然后突然变得异常专注,瞳孔微微放大。
他的声音也微妙地变了调,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回响:“其实我更需要的是...能立刻解决经济困难的办法,任何办法都可以。”
这句话像是启动信号。
两侧树丛中传来极其轻微的嗡声,不是来自我体内,而是外界的物理声音。
几个指甲盖大小、金属光泽的甲虫状物体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发出几乎不可见的脉冲光。
捕网开始收了。
我猛地站起身,假装兴奋地拍手:“啊!我想起来了!那个项目主管是我远房叔叔,我可以直接帮你引荐,说不定能放宽要求呢!”
声音比平时提高了八度,动作幅度加大,同时脚下“不小心”踢翻了旁边装饰性的石墩子。
轰隆一声响动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那些悬浮的机械甲虫明显顿了一下,脉冲光混乱了片刻。能量场的收拢节奏被打断了。
陈浩的眼神恢复了一瞬的迷茫,然后重新变得焦虑:“真、真的吗?那太好了...”
但那个操控他的东西显然没放弃。他的表情再次变得僵硬,手指开始不自觉地抽搐。
“学长你不舒服吗?”我关切地上前一步,恰好躲开一只试图飞到我身后的机械甲虫的路径,同时袖中的尖针滑入指尖。
“没...只是有点头晕...”他声音断续。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极细微的绿色光点——那不是人类该有的东西。
寄生虫?机械控制?还是更糟的东西?
我不再犹豫。指尖的尖针极轻地刺入自己虎口,细微的痛感帮助我瞬间集中精神,体内虫群的力量被调动,但不是用于吸收,而是用于释放。
一股微弱但精准的精神脉冲定向冲向陈浩:“离开这里!现在!”
他浑身一颤,像是大梦初醒,眼神彻底恢复清明,露出困惑和些许恐慌:“我...我这是怎么了?林宴,我忽然很不舒服,先走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跑开了。
操纵他的能量试图再次锁定,但被我的干扰脉冲阻断。
那些机械甲虫失去目标,在空中无序地盘旋了几秒,然后迅速飞回树丛消失。
能量场如潮水般退去。
我站在原地,呼吸平稳,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担忧,仿佛只是一个关心学长却遇到意外情况的学妹。
内心却冰冷地记录着:
· 机械甲虫x4,疑似监视与控制单元。
· 能量场特征:机械化,规律,协同作业。非生物本能,更像科技产品。
· 陈浩被深度影响,瞳孔有异样光点,疑似植入体或寄生。
· 操纵者目的:疑似通过陈浩诱导我做出特定行为或表态?或测试我的反应?
五分钟过去,再无异状。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自然地离开花园。
走到主干道上,阳光明媚,学生人来人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袖口内侧,我藏着一只刚才趁乱用静电吸附捕获的微型机械甲虫——它在我袖子里试图挣扎,但已被我用极弱的电流脉冲暂时瘫痪。
今晚,我有新玩具要研究了。
也许,“鱼钩”本身,也能用来钓出一点垂钓者的信息。
回到公寓,反锁房门。我拿出密封盒,准备处理那只机械甲虫。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是一条新信息,来自陈浩的号码:
“今天抱歉。明天能再见一面吗?有重要的事告诉你。关于...我父亲的事。”
信息末尾,有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符号:一个圆圈,内部有三个小点,排列成三角形。
这个符号,我在奶奶的一本古书上见过。
它代表——“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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